主角《涂乐潼纪疏林》推文,抖音推文热门榜小说涂乐潼纪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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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热门小说《涂乐潼纪疏林》推荐阅读, 第 2 章节:

2:主角是《涂乐潼纪疏林》抖音热门小说精彩片段:

现场灰尘弥漫,突然的坍塌让在场所有人心都一紧。
这时,沈漾跑过来寻求指示。
纪疏林死死紧握双拳:“涂乐潼……刚刚跑进去了。”
沈漾难以置信,倏然转头看向那一片残垣。
“让一个队医冲进危楼里救援,你就是这样管理队伍的?”纪疏林冷眼扫过他,转过身严声命令:“二队疏散幸存者,一队勘测现场,准备救援!”
“是!”
队员们纷纷回神,有序的拿出搜救器具,开始救援。
沈漾还有些回不过神:“涂医生她……”
听他提到涂乐潼,纪疏林脸色冷沉:“等救援结束,我会上报队里,追责你的失误。”
扔下这句话,他便跻身救援。
时间流逝,转眼就过去了五个小时。
名单上受害者已经被救出大半,却始终没有找到涂乐潼。
纪疏林看着现场,脸色沉寂。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呼叫搜救队,我是涂乐潼……”
闻言,纪疏林立即按下对讲:“立即汇报你的情况。”
“我在的位置有积水,这里包括我在内有4名受难者,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嘶嘶嘶!”
涂乐潼话还没说完,对讲机内突然传出巨大的噪音,再也联系不上。
情况紧急。
纪疏林不再联系,放下对讲机,发号施令:“所有的队伍立即开展地毯式搜救。”
所有搜救队员拿着仪器开始一寸一寸探寻,寻找生命迹象。
直到三小时后,一个搜救队员站在废墟上突然大喊:“在这!”
纪疏林快步走去,就看见石头堆叠出的缝隙里,露出涂乐潼苍白的脸。
她被压在夹角里浑身泥污,腹部被钢筋刺破,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涂母和其他受害人被她护在身下。
见这一幕,沈漾等搜救队员忍不住红了眼。
而涂乐潼在看到纪疏林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一下。
随即涌上来的疼痛感,让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医院内。
昏迷的涂乐潼被腹部的伤口疼醒。
她艰难的睁开眼,就看见纪疏林坐在床边。
“疏林……”
“你不服从纪律,擅自离队,停职三个月。”纪疏林语气冷硬,话里没有半分担忧。
腹间已经缝合好的伤口还在断断续续的作痛,却敌不过纪疏林这几句话。
涂乐潼脸色惨白:“你想跟我说的只有这些吗?”
“纪疏林,我是你的妻子,再不济也是你的队员,你为什么……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她想不明白,哪怕是陌生伤患都能得到他的一点温情。
为什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只剩下冷漠,斥责。
纪疏林却只是冷着张脸:“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冲进去,现在也就不会躺在这里。”
他冰冷的态度,彻底敲碎了涂乐潼心底的希冀。
她眼神一黯:“当时情况紧急,我妈还困在里面,我之前也是搜救员,救人是我……”
然而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纪疏林严厉打断:“从你转做队医开始,救援就和你无关。”
病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涂乐潼看着面若冰霜的男人,酸涩涌上鼻间。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哽在心里的问题:“你说这些到底是因为我真的错了,还是因为我不是蓝染,所以做什么都是错?!”
纪疏林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耐:“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不要总扯上别人。”
他话语里对蓝染的维护那么真切。
涂乐潼眼里一片死寂,她攥紧被子,声音发颤:“纪疏林,你想过离婚吗?”

寂静无声的病房内。
纪疏林躺在涂乐潼的骨灰盒边,喃喃自语。
“我真的很后悔,那天要是我没有走,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他的手轻柔的摸过盒子上的每一个纹路:“或者我早些让你离职就好了。”
纪疏林哭诉着,眼前又浮现出涂乐潼的影子。
她的一颦一笑,每个举动都在自己眼前回放。
“疏林,我没有怪你。”
涂乐潼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纪疏林难以置信的环顾四周。
可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纪疏林垂眸自嘲:“是幻觉吧,你怎么可能会原谅我。”
他继续自言自语,似是要把这些年来没和涂乐潼说的话,全部说完。
……
与此同时,蓝染将事情告诉过纪母后,立即回了家。
她猜测纪疏林是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于是找出以前相关的心理书籍,快速翻阅。
这种心理疾病通常发生在天灾人祸、地震、车祸等重大的应急事件后。
纪疏林自从在工厂救火,发现涂乐潼死去后,就出现情绪、行为紊乱的症状。
而这个症状主要包括创伤情景在大脑里反复出现,高度警觉性,对跟创伤有关的情境、事情、人都会回避。
蓝染忧心忡忡,纪疏林要是真的是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那他就干不了消防员了。
他已经失去了爱人,要是连幼时的梦想都不能再继续坚持,她担心他会接受不了现实。
想到这,她果断打车回到医院。
不料刚到就遇见了纪父纪母。
两个老人忧虑不已,直往心理科去。
蓝染立即拉住他们:“叔叔,伯母,要是真的确诊,疏林可能就再也做不了消防员了。”
纪家二老顿住,面面相觑。
纪母犹豫一瞬,忍不住叹息:“可现在疏林的命更加重要啊!要是这样让他去参加救援,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受伤的人来说,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蓝染闻言,眉头紧皱:“让我试试吧,如果不行,我们再请别的心理医生。”
“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没有放下疏林,让你给他治疗,这不是害了你吗?”纪母握紧蓝染的手:“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忍心?”
在心理咨询里有严格的职业设置,除了每周固定的治疗时间,其余时间里,医生不能和患者交互信息,聊天、约会,问候。
心理医生也不能和患者恋爱。
蓝染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
她垂眸敛下眼里所有情绪,语气坚定:“伯母,你的担忧我都清楚,可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
纪母见她坚持,也不再劝说。
三人相携去看纪疏林,见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医院。
纪疏林确实睡着了。
但半小时后,他又梦见涂乐潼在自己眼前被大火吞噬。
纪疏林立即惊醒,坐在床上,不停喘息。
心里的愧疚和悔恨快要压得他快要窒息。
纪疏林看着眼前的骨灰盒,哽声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不料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推门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纪疏林闻声望去,涂乐潼竟然缓步走到了他的眼前。

此时,接到增援通知的纪疏林正在赶来南阳置业工厂的路上。
他看着通讯记录最上方“无应答”的电话,心里蓦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以往他出队,涂乐潼总会给自己发一条“平安归来”的短信,为什么这次自己打去电话,却被直接挂断。
纪疏林越想越烦躁。
蓝染看住他的异样,伸手去握他的手:“没事的。”
下一秒,纪疏林径直抽回手,眉心紧皱,明显不悦。
蓝染眸色一黯,敛好情绪后轻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涂乐潼离婚?我能看出来你不爱她,这样的婚姻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
纪疏林冷声打断:“我从没想过和她离婚。”
蓝染顿时愣住,她疑惑的看着男人:“但是你们的关系一直很僵。”
纪疏林声音冷冽:“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蓝染面色一瞬苍白:“可你一直对我多有照顾,我以为我们能够回到从前……”
“那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我把你当朋友、亲人。”纪疏林言辞认真,“蓝染,我们早在很久以前就是过去式了,你既然了解我,就知道我从不回头。”
“这段时间我自问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俞矩的事情,也希望你别多想。”
纪疏林说完,正车正好抵达现场。
他先一步下车,准备安排灭火。
此时蓝染在后面突然叫住他:“疏林!”3
她望着回头看来的男人,不死心的试探:“那等这次任务做完,我就申请调走,免得涂医生误会。”
纪疏林没有丝毫犹豫:“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朝着火场走去,全力投身救援。
蓝染站在原地,眼眶不住泛红……
另一边。
纪疏林安排好队员,就只身朝火场走去。
这时却听手中对讲机响起:“各搜救中队汇报下队员人数,刚刚救出的小女孩说有一个女搜救队员为了救她,被埋在了桌板下!”
闻言,纪疏林心头猛跳,脑子里闪过涂乐潼的脸。
但转瞬,就被他按下。
且不说涂乐潼现在只是一个队医,她刚刚才递交了调职报告,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与此同时,对讲机传出回复。
“临零一队女搜救队员安全。”
“露春一队女搜救队员安全。”
……
纪疏林按下脑子里那个荒唐的念头,全力灭火。
三个小时后。
南阳置业工厂的火被全部扑灭。
从火场里出来的二队队员,却各个脸色凝重。
纪疏林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对着名单清点人数:“南阳救援一队:出队15人,归队15人,无人伤亡,二队:出队15人,归队15人,无人……”
“不是15人!”
沈漾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所以。
只有二队的人一个个攥紧着拳头,垂眸不语。
莫名的,纪疏林拿着名单的手猛地收紧,有些不安:“什么叫……不是15人?”
沈漾没有回答。
他只是望着刚扑灭的火海,擦了下发红的眼角,沉声下令:“南阳搜救队全体成员,面向火海,立定敬礼!”
话落,所有人列成一排。
夕阳余晖下,每个人身上橙黄色的搜救服上泛起道道光辉。
抬手敬礼间,衣料窸窣的破空声那么整齐。
下一秒,在纪疏林心慌的注视下,沈漾眼含热泪,哽咽着大声宣布:“南阳救援二队,出队16人,归队15人,队医涂乐潼……光荣牺牲!”

建林市陵园外,太阳爬上山头。
纪疏林看完日出后,才抬手,轻轻敲响了蓝染的车窗。
蓝染警惕的惊醒过来,看外面是纪疏林后才放下心来。
她按下车窗,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
“去副驾睡,我送你们回去。”
蓝染诧异的看着他,敏锐的感觉到了纪疏林身上的变化。
自从涂乐潼去世后,他就一心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别人。
“下车。”纪疏林小声催促。
蓝染轻手轻脚的下车坐上副驾驶,纪疏林上车拉上前座和后座的隔板,避免吵醒两位老人。
“队里的情况怎么样?”他轻声问。
“正常。”蓝染轻揉太阳穴,缓解身上的疲惫。
纪疏林剑眉一拧:“上次的事故报告出来了吗?抚恤金有没有发下去?”
蓝染微愣,疑惑的看着眼前开车的男人:“这些事等你正式归队了再说,你现在……”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纪疏林目光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开车。
蓝染犹豫,她有些担心问涂乐潼的事情会再次伤到纪疏林。
于是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队里销假。”
“今天。”
听着纪疏林的回答,蓝染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回到队里,忙碌起来,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
至于训练和救援,到时候做个评估,确定了他的心理状态之后,队里才会下决定。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很难相信纪疏林能够恢复正常。
两人各怀心事,不再言语。
一直到纪家老宅时,后座的两位老人才醒。
纪父纪母看见儿子把他们送回来时,眼底的惊喜肉眼可见。
纪母拉着纪疏林:“你……”
“以后都不会了。”他握住母亲的手,打消她的顾虑。
“真的?”纪母难以置信,她看向蓝染,想要获得求证。
蓝染心里也没把握,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纪母惊喜不已,立即拉着两人往宅子里走:“妈马上让吴妈炖汤,这几天你们都累坏了,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
纪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还特地喝了两杯酒。
原本纪母想撮合蓝染和纪疏林,但想到儿子才刚刚走出来,就歇了这份心思。
几人聊了两句家常,多问了几句蓝染父母的情况。
久违的家庭聚餐让纪疏林多日以来烦闷的情绪得到舒缓。
下午,他就和蓝染回了队里。
路过心理咨询室时,纪疏林的腿瞬间被钉在原地。
他还记得,之前涂乐潼没事时,就会靠在那个窗前,看着他们训练。
“如果你很怀念她,我可以……”另选一间办公室做心里咨询室。
“不必。”
蓝染未说出口的话,被纪疏林打断。
他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感受到涂乐潼的照片后,继续朝着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主任见纪疏林回来,高兴的站起来迎接:“你小子,可算回来了,队里缺人缺的忙不过来。”
“麻烦主任了,给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他上前将假条放在主任桌上,“我已经休息好了,马上就能归队。”
主任笑着点头,随即在假条上签了字。
可刚签完,他就想起之前听见二队说起涂乐潼葬礼上的那件事。
主任迟疑了一瞬:“这样,小纪,你先去做个心理评估再归队吧,我有点不放心。”
纪疏林的脸色瞬间僵住,要是测出来他心理有问题。
那就像蓝染说的一样,他再也无缘消防这一行了。

纪疏林看着涂母在自己眼前倒下。
他左臂死死抱住盒子,右臂艰难的去扶涂母。
沈漾伸手去帮忙,被纪疏林厉声斥责:“滚开!”
他顿时愣在原地。
纪疏林看都没看他一眼,马不停蹄的将人送去医院里急救。
沈漾呆愣片刻,随后静默的跟在其后面。
看着涂母被送进急救室,他才松了一口气,去拍纪疏林的肩膀:“会没事的。”
“我叫你滚开!”纪疏林沉声吼道。
沈漾看着他,垂下手道歉:“对不起。”
闻言,纪疏林温柔的放下涂乐潼的骨灰盒,而后扭动手肘,转过身对着沈漾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纪疏林一点力道都没收,下了狠手。
沈漾的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他的手紧握成拳。
“这是第二次了,沈漾,我他妈的当时就该让你停职!”
纪疏林满腔怒气,看着他的眼里尽是恨意:“还手啊。”
沈漾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他低下头,心里的懊悔都快要溢出来。
“还手啊!”纪疏林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嘶吼。
沈漾握住衣领上的手,一动不动的凝视他:“当时如果你是她,你会进去吗?”9
纪疏林眼里的恨意丝毫未减,但却也没继续动手。
“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涂医生一样的选择。”沈漾自顾自的说,“我也会选救我的妈妈,我要拼尽全力,救下所有我能救的人。”
“纪疏林,换做是你,你也会和她一样的。”
沈漾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自从我们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灾祸是无情的,没人能在它面前例外。”
纪疏林慢慢松开手,他转身抱住涂乐潼的骨灰盒,蹲在身埋头痛哭。
那哭声隐忍又绝望,路过人纷纷侧目,为之动容。
两人就这样守在病房门口,一直到急救室的灯光灭掉。
医生疲惫的出来通知:“送来的很及时,病人已经抢救了过来,渡过危险期后转到普通病房静养就好了。”
纪疏林阴沉的表情微松,他枉顾众人各异的眼光,抱着盒子去缴了费用。
接下来涂母住院的这几天里,纪疏林一直守在医院里。
纪父纪母来探望了几次,看着他这样心疼不已。
纪母更是每天都做饭送到医院,把饭碗放在纪疏林眼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乐潼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纪疏林沉默的吃饭,一言不发。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充耳不闻。
仿佛这样就能遗忘悲伤。
“等亲家好转,我们就给乐潼办葬礼吧。”纪母说着,不停的打量儿子的表情。
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抱紧了盒子。
纪母暗暗叹气,给蓝染打了电话。
蓝染来时,纪疏林已经在医院睡好几天,他眼底乌青,脸上满是胡茬。
纵然蓝染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从没看过他这幅样子。
她放轻声音,在纪疏林身边坐下。
纪疏林头也没抬,目光空洞。
她伸手去摸涂乐潼的骨灰盒,被纪疏林一手挥开:“不准碰她!”
蓝染愣住,她深吸了口气,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臂陷入深思。
片刻后,蓝染伸手拍了拍纪疏林,男人毫无反应。
接着她再次触碰骨灰盒,纪疏林的反应比上次更加激烈。
他站起身,面色阴沉的看着蓝染:“你到底想做什么?”
蓝染的心一沉,她深吸气:“想告诉你,这只是一盒骨灰,你该让她下葬!”
纪疏林的手紧握成拳,话里满是警告:“蓝染,这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他说完,就将人推出病房。
蓝染站在门外,思绪几经辗转之后,才给纪母打去电话:“阿姨,疏林他……现在很可能患上了心理疾病。”

房间内一片死寂。
涂母宛如晴天霹雳,胃里不停翻滚,心一阵接一阵的绞痛。
怎么会呢?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红着眼,嘴唇微颤:“为什么?”
纪疏林舒了口气,原本沉稳的声音无比暗哑:“火势太大了,她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没能走出来。”
涂母绝望的按住心口,哽咽着喃喃:“这样啊。”
纪疏林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住眼眶。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电话却被挂断。
……
纪疏林坐到深夜月上枝头时,才起身洗漱。
他缓慢的躺倒床上,睡在平时涂乐潼睡的那边。
熟悉的气味瞬间激起了脑子的回忆。
当时两人去买床的时候,涂乐潼拉着他,非要在床上躺一躺。
他皱着眉看她,涂乐潼笑着说:“不躺躺,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纪疏林被她说的没办法,索性陪着她躺下。
两人躺在床上,涂乐潼握住他的手:“长期训练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所以床一定要选好。”
“嗯,看你喜欢。”9
纪疏林说着,闭上眼仔细感受。
她们就这样在店里睡了过去,店员也没来催过,反而关上灯让他们休息。
涂乐潼一觉睡醒过来,当即就决定就是这个了。
她笑着结账,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
没一件纪疏林都有参与,但他并没有做什么,每次都是静静的在边上看着。
到了决定的时候,只需要说:“好”或者“不好”。
可他的沉默寡言从没让涂乐潼的热情退却。
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
纪疏林想着,侧身埋进枕头里。
他的思绪四处飞散,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际泛白时,纪疏林起身去接了涂母。
按照惯例,牺牲的消防员要举行送别仪式。
涂母要去消防队里,拿回涂乐潼的骨灰。
纪疏林站在门口,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
此时,门从里面打开,
涂母身形佝偻的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桶保温盒。
两人相顾无言。
纪疏林往日那些安慰家属的话就卡在嘴边,咽不下也说不出。
他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扶着涂母上车。
一直到队里,他们都缄默不语。
进门,纪疏林就看着队友们都穿着火焰蓝的正装队列在操场上,满脸的悲伤和肃穆。
这时,国歌响起,沈漾手捧盖着国旗的骨灰盒走向他们。
涂母泪如雨下,她原本佝偻的身体更加蜷缩,整个上半身都缩成一团。
人生的苦仿佛全部压在了这个老人身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十年前她失去了丈夫,十年后同样的原因,她失去了女儿。
纪疏林红着眼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不停用手抚摸。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涂乐潼!”
涂母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将手里的保温桶提给沈漾:“这是乔乔最爱喝的汤,现在她回不来了,你们喝吧。”
沈漾颤抖着手保温桶,打开盖子,猛喝一口后传给队员。
队员们含着泪喝下汤,朝着涂母抬手敬礼。
“希望你们每次出任务,都能平安归来。”
涂母苦笑着说完这句话,猛的朝地面倒去——

陵园内安静又肃穆,微风拂过时,树梢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扇在纪疏林脸上的巴掌是极响的,但顷刻间就被沙沙的树叶声和消防车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纪疏林偏过头,眼底满是悲戚。
那些刻意被忽略掉的记忆涌上脑海。
他痛苦的捂住头,难以自抑的后退两步,靠在道路一旁的树上。
心底里那些被压抑已久的痛苦又翻涌上来,快要将他淹没。
涂母抱着骨灰盒下车,目不斜视的从纪疏林身边走过。
纪疏林伸出手,一个等字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有挤出来。
沈漾路过时,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都会过去的。”
“过去个屁!”纪疏林挥开他的手,猛的冲到最前方的涂母面前,抢过她手里的骨灰盒。
众人俱是一惊,脸色各异的看着他。
“不准下葬。”纪疏林低声轻语,双手紧紧将盒子贴在胸前。
涂母颤颤巍巍的捂住心脏:“那是我女儿!”
纪疏林置若罔闻的看着骨灰盒,不发一语。
“那是我女儿……”涂母走上前,红着眼伸手从男人的怀里去抢。
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妪,怎么可能抢的过孔武有力的壮年男人。
纪疏林甚至都不用使劲,涂母也不可能从他的手里拿走涂乐潼的骨灰盒。
可他不能。
纪疏林抱着盒子跪下,背脊挺得笔直,声音却无比沙哑:“不下葬好不好。”
纪父纪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带他来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纪父咬着牙:“你这个逆子,你睁开眼看看,她死了啊!”
纪疏林低着头,沉默不语。
偌大的一群人和一个人僵持起来。
葬礼无法继续,涂母急的直掉眼泪。
沈漾看不下去了,他对着二队的队员们做了个手势。
队员了然,几人眼神交流过后,沈漾悄悄绕到纪疏林身后将人打晕,消防的队友们将纪疏林扶起。
涂母见状,赶紧擦掉眼泪,将涂乐潼的骨灰盒从纪疏林的怀里拿出来,放进之前就备好的墓里。
万事俱备之后,开始下葬。
涂母怔怔的看着女儿的墓被封好,墓碑被立起。
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如今整个涂家,只剩下了她这一个人……
沈漾挠了挠头,走到涂母面前:“我们会和纪队一样,以后会代替与涂医生照顾您。”
身后的消防员们纷纷符合:“对!伯母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您!”
涂母苦笑一声应下,众人又站在墓碑前说了几句,才一起离开。
……
纪疏林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落山。
他猛的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身边坐着蓝染。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纪家二老她叫来守着,生怕纪疏林受刺激出意外。
这时,纪疏林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蓝染立即出声制止他:“来不及了,涂乐潼已经下葬了。”
纪疏林动作一顿。
“你这样困住自己,是因为爱她吗?”蓝染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
纪疏林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睛里闪过威胁:“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问。”
“我知道,涂乐潼从火场里救出来的那个女孩遇见了你,你把这当成……”
“你懂什么!”
蓝染话还没说完,就被纪疏林的怒吼身打断。
她深吸气,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是愧疚那不是爱,我再告诉你一遍,涂乐潼死了,你眼里所谓的涂乐潼,都只是你的幻觉!”
纪疏林的冷眼回望她:“说够了没有。”
“没有,要是你再一意孤行……”蓝染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料纪疏林再次打断:“那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幻觉,就算是幻觉我也要留住她!”

3:抖音热推小说《涂乐潼纪疏林》部分阅读:

别墅外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纪疏林脸色微沉的开门。
纪父纪母带着人进去,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
纪疏林转过头,对着空气说了句:“乐潼,你先上去,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涂乐潼对着纪父纪母打招呼:“爸,妈,既然你们有事要说,那我就先回避了。”
说完后,歌厅半响没有回应。
“爸,妈,乐潼在和你们说话。”纪疏林见没人回答,立即提醒道。
纪父纪母尴尬点头,心理医生沉默不语。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顺着楼梯向上,一直到卧室。
显然是在目送涂乐潼进门。
纪父纪母连连叹气,忧虑的皱纹爬了一脸。
毕竟纪疏林这次是丧假带着年假一起休,这时假期已经过半,可他却仍旧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
在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搭上他们纪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纪母眼眶发红,走到纪疏林身边握住他的手:“疏林……爸妈带了专家来看你,你能不能和他聊一聊?”
纪疏林扶着纪母坐下,冷眼扫过心理医生:“你想聊什么?”
心理医生温和的笑了笑,看着别墅里的布置问道:“这里的家具都是夫人准备的吗?看起来很温馨。”
“嗯。”纪疏林冷漠回应。
“纪先生可以详细说说吗?”
心理医生放轻了语气,就像和一个熟悉的朋友在聊天。
可纪疏林是消防队长,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心理素质和更高的心理防线。
“不方便。”他刻意拒绝,不配合任何问题。
心理医生凝视着他,思索了一番后转头看向纪母:“劳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纪母担忧的瞧了眼纪疏林,跟着心理医生出门。
两人走到门口,心理医生开诚布公:“纪先生的状态不太乐观,我建议先让他静养,因为消极抵抗治疗,会误导心理医生的判断。”
纪母的心如同吊在钢丝上,进退不得。
她上前握住心理医生的手,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这样,我们怎么放心让他静养?他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心理医生理解她担忧儿子的心情,可心理疾病并不是普通的疾病。
病人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所有人知道症结是出在纪疏林身上。
纪母也清楚自己的儿子,过刚易折。
她唉声叹气的回到别墅,却发现纪家父子俩人竟然在喝茶。
纪疏林若无其事的和纪父聊着家常,恍若一个正常人。
“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喝茶?”纪母就上前拉起纪父,“你给我出来!”
她将人拉到别墅外:“儿子都这样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急也没有用啊。”纪父端着茶杯,无奈摇头。
“我们就这一个孩子!”纪母抓着他的手,又急又无助:“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给我想个办法!”
纪父也急,要是有办法也不至于带着心理医生上门。
两人顿时没了话,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半响后,纪父才叹道:“要不再给他安排一段婚姻,说不定能转移注意力。”
“可这样能行吗?他现在一心都在乐潼身上。”纪母担忧的掐紧了纪父的胳膊,“万一……”
纪父直接打断纪母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看蓝染那孩子就很好”

一瞬间,如坠冰窟。
涂乐潼从没想过纪疏林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纪疏林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绕过她出了门。
涂乐潼浑身冰凉,埋在掌心的指甲陷进肉里。
静伫许久,她走出医务室,看着过道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杂乱无章的扔在那儿,嘴里像吞了黄连般溢满了苦涩。
涂乐潼随便找了个办公室,将东西都收进去,重新挂上‘医务室’的铁牌。
这时,警铃声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江河小区发生火灾,救援一队立即救援!”
涂乐潼浑身一震,立即拿起急救箱往门外走去。
可赶到停车坪时,救援车早已离去。
涂乐潼疑惑他们为什么没等自己,正准备打车跟上去。
留下值班的队员突然拉住她:“涂医生,纪队长已经带着蓝医生去了。”
涂乐潼微愣:“蓝染不是心理医生吗?”
“听纪队说蓝医生以前在国外参加过不少救援,还说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状态。”
一段时间是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各异的情绪堵在涂乐潼胸口,闷得胀痛。
她拎着医疗箱的手不断收紧,但到最后,也只是拿出手机给纪疏林发了条短信:“注意安全。”
等很久,没有回信。
涂乐潼收起手机,转身回到了办公室,本来想要收拾下东西,可拿起和纪疏林的合照时,又止不住出神。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涂母。
涂乐潼诧异的接起,嘈杂的声音混合着母亲的微弱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乔乔……”
“妈?怎么了?”
却没人回答。
涂乐潼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手机,又接连呼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声。
她只当信号不好,挂断电话,正准备重播。
恰巧此时警铃声再次响起。
“紧急通知:南阳区南京渡街道嘉咸小区发生坍塌,救援二队立即救援!”
涂乐潼的心一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嘉咸小区……是她母亲住的地方。
涂乐潼想到刚刚那通只叫了自己名字的电话,立即回拨。
可话筒内始终只有一道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涂乐潼心急如焚,紧攥着手机的指骨泛白,她立刻冲出了办公室,上了二队的救援车。
到咸嘉小区时,已经有不少的救援队伍抵达。
现场一片哭喊声,满是废墟,只剩下几座楼房摇摇欲坠。
二队的队长沈漾对事故大致勘测过后,果断联系总部,请求支援。
涂乐潼在人群中寻找涂母的身影。
不料听见邻居说:“清梅?没看见她出来嘞!”
涂乐潼的心紧揪在一起,来不及思考,拿起随身斧和对讲机转身冲进居民楼。
赶来增援的纪疏林还未下车,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闪过,瞬间消失在楼道里。
他的心猛然高高提起,可转念一想,涂乐潼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纪疏林松了口气,刚准备救援,就沈漾焦急的询问声传来。
“谁看见涂医生了?”
纪疏林兀的想起刚刚那个熟悉的身影,巨大的不安占满心头。
他立即转身朝着居民楼奔去。
结果下一秒,惊天的“轰”声骤然响起。
所有的楼房,在纪疏林眼前,瞬间坍塌!

墓园门口,季风微凉。
蓝染脸上闪过不自然,她嗔怪的看了纪疏林一眼:“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你结婚了?”
“没什么好说的。”纪疏林淡淡丢出这句话。
“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
蓝染凑到纪疏林面前絮声说着,声音慢慢散在风里,听不真切。
涂乐潼被隔绝在外,看着说话的两人,只觉得无比刺目。
临近中午的艳阳温暖,她却觉周身冷寒无比。
这时,蓝染的手机突然铃声响起。
涂乐潼目送着她走去一旁接电话。
突然,纪疏林开了口:“刚刚你说的话,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今晚队里值班,不回了。”
望着他径直走向了蓝染的背影,涂乐潼僵在原地,心沉进了无垠的深海……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目光落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上。
照片上,纪疏林一身深蓝制服的站在自己身边,神情冷峻,和刚刚与蓝染在一起时温和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整晚,涂乐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
涂乐潼打起精神,回队里销假。
不料刚到医务室门口,就看见里面自己的东西被清出来大半。
“怎么回事?”涂乐潼皱眉,快步上前问道。
忙着搬东西的队员们见是她,挠头解释:“涂医生,队长说这个地方要腾出来做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涂乐潼疑惑不已,“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今早的决定,现在通知你。”
熟悉的冷冽男声在背后响起,涂乐潼回头,就看见纪疏林朝她走来,身后还跟着蓝染。
涂乐潼有些诧异,这个时间,她为什么会在这?
这时,却听身后的队员笑着和两人打招呼:“纪队,蓝医生,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蓝医生?”涂乐潼脑子一时空白。
蓝染笑着解释:“我是新来的心理医生,以后还请涂医生多多关照。”
涂乐潼难以置信的看向纪疏林,期望他能给个解释。
然而男人只是绕过她,和蓝染一边走进医务室,一边商讨心理咨询室该怎么布置。
无尽冷意堆砌在涂乐潼心头。
她不明白,明明队里还空着这么多办公室,纪疏林为什么偏偏要用自己的医务室?
涂乐潼攥紧了手,忍不住将人叫住:“纪队,我们聊聊。”
闻言,纪疏林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对视间,队员们和蓝染都懂事离开。
刹那,医务室内只剩下涂乐潼和纪疏林两人。
涂乐潼忍住心口的绞痛问:“蓝染来队里做心理医生,我没意见,可为什么要把我的医务室给她?”
“这里阳光好,很适合。”纪疏林冷声回复。
真的只是适合这么简单吗?
涂乐潼环顾一周,屋里属于她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空,就像是把自己从纪疏林的生活中剥离。
取而代之的都是蓝染的物件,桌上甚至还摆着她和纪疏林的合照……
涂乐潼的心又酸又痛,她捏紧指尖,艰涩开口:“真的只是因为适合吗?纪疏林,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纪疏林语气冷淡:“我没时间和你争论这些无聊的事。你如果无法接受,可以离职。”

解除了封禁的火锅店外瞬间就人来人往。
大部分人都习惯了城市的繁荣和稳定,遇上一些灾难,他们反而兴奋起来。
每个人都举着手机,要拍下这一刻,上传到短视频软件上去。
那姑娘见纪疏林穿着消防员的衣服,也没想跟他计较。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隐入人群里,消失了。
纪疏林心里起伏不定,就像是一扁飘落在深海里的孤舟,巨浪之后是晴天,晴天之后又是漩涡。
“队长!队长!”
“怎么突然跑的那么快?是我们忘记了什么事情吗?”
队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纪疏林回过神来。
他看向刚刚那人摔倒的位置,人已经不见了。
纪疏林在人群中不断扫视,都没能再看见‘涂乐潼’。
心兀的又空了下来,他转过身,推开队员们:“没事,只是想检查一下火锅店里的消防设施,叶铖去吧。”
叶铖是队里的副队长,他应声,转头去检查起了设施。
纪疏林下楼,走出门。
建林的冬天还早,天不冷,风也不冷。
可他一想起涂乐潼,就如同利刃穿心,心上被狠狠刺开一道伤口,风不停的往里头灌。
……
回队里的路上,纪疏林始终沉默着。
队员们知道他心情不好,纷纷噤了声。
主任原本以为纪疏林说回来做心里测试是托词,没想到他出完任务就回来主动找上了自己。
“主任,做吧,我找谁做。”
闻言,主任抬头看着纪疏林,他脸上的烟灰还没洗干净。
主任微叹一声:“算了,你就去找蓝染吧。”
纪疏林点头,转身离开。
可走到心理咨询室时,他又顿在门口,久久不敢推门进去。
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和涂乐潼在这里见面。
涂乐潼问他为什么要把这里弄做心理咨询室,他的回答是:“这里阳光好,合适。”
她又问他,“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纪疏林想到这,忍不住苦笑一声,怎么会没有私心呢?
他的私心都在最后那句‘离开’里,要是涂乐潼当时听他的话,不再在消防队内任职,说不准就不会死去。
“不进来吗?”
蓝染看着纪疏林久久伫立在门口,眼神空洞,她忍不住提醒:“做心理测试需要很长的时间,你再站下去,今天下班前,我们可能都做不完。”
纪疏林颔首,走进咨询室。
这是他在这里改成咨询室之后第一次进来,里面的改动很大。
原本那个放着病床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具懒人沙发,看上去很松软舒适。
里面没有一点涂乐潼的痕迹,纪疏林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始后悔。
“去那里坐吧。”蓝染打断他的思绪。
纪疏林从容的坐下,蓝染拿了一些纸张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来,看清是题目后,写下名字,一道一道开始做。
可坐着坐着,他感觉疲惫从心底里蔓延上来,眼前开始变的模糊。
纪疏林忍不住喃喃自语:“我今天看见乐潼了。”
蓝染原本以为催眠要生效了,突然听见他来了这么句话。
她轻声劝说:“那是你的幻觉。”
不料这句话好似刺激到了纪疏林,他音量陡然高了起来:“不!不是!”
蓝染看着他的情况,犹豫再三后写下评语:鉴定存在一定精神问题,不建议继续参加救援。

医院内安静不已。
纪疏林急匆匆赶到病房,涂母还没睡。
他牵着涂乐潼,轻声安慰涂母:“您醒了就好,乐潼担心您都担心睡不着觉。”
涂母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婿,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已经满是疲惫。
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是吗?让我看看她,有没有变瘦。”
纪疏林立即将涂乐潼拉到老人面前:“妈醒了,你不高兴吗?”
涂乐潼看着涂母,眼眶泛起红色,她轻声道歉:“妈,对不起,是乔乔让你久等了。”
涂母半响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的纪疏林。
缓缓闭上眼,泪水低落在枕头上。
片刻后,她才重新挤出笑,说句:“好……好……”
纪疏林放下心来,他握紧涂乐潼的手,在涂母面前晃了晃:“乐潼已经答应我不离婚了,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涂母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闻言,纪疏林替她盖好被子,带着涂乐潼离开。
涂母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她偏过头,病床边的座位上正放遮涂乐潼的骨灰。
……
时间转瞬即逝。
涂母的身体一天天好转,纪疏林时常过来看她,还带着涂乐潼。
她每次都会在人来之前将骨灰盒藏好,生怕打碎了纪疏林的幻想。
出院这天,纪疏林过来接涂母回去。
她用黑色的袋子,将骨灰盒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上车时,也谨慎的坐在后座。
不料半路遇上一辆快车,纪疏林猛的踩了一脚急刹。
涂母怀里的骨灰盒掉了出来,她心一惊,看向后视镜。
纪疏林在镜子里和她对视一眼,然后别过视线,轻声问道:“妈?什么东西掉了?乐潼,你快帮妈看看。”
涂母送了口气,立即将骨灰盒捡起,裹进黑色的袋子里。
不料此时,纪疏林又反问一声:“骨灰盒?怎么会是骨灰盒呢?乐潼你是不是看错了?”
涂母捏紧了手里的袋子,紧张了咽了咽喉咙后答道:“是乐潼爸爸的盒子。”
“原来是岳父的,妈,你们的感情真好。”
纪疏林感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羡慕。
涂母苦笑着回复:“你和乔乔的感情……也很好。”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
纪疏林和乐潼的感情涂母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与好字挂不上勾。
就连纪疏林这个女婿,她也从不曾觉得合格。
试问哪个丈夫会经常不回家?
又试问哪个丈夫会对自己的妻子漠不关心,以至于让两人的婚姻走到离婚的地步。
要不是他是女儿喜欢的人,涂母说什么也要狠狠说他一顿。
可斯人已逝,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让纪疏林一直活在幻象里,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涂母回到家,抱着骨灰盒就进了门,连门都没让纪疏林进。
男人疑惑的看着涂乐潼:“妈怎么不让我们进去?”
“或许是累了,我们让她好好休息,下次再来探望吧。”
涂乐潼说完,拉着纪疏林离开。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片刻后又消失不见。
两人优哉游哉在外面逛了一会儿才回去。
不料刚回到家,就看见纪父纪母带着一个心理医生等在门口。

南阳今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纪疏林面色阴沉的看着蓝染:“你闭嘴。”
“纪疏林,你还记得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蓝染松开他的手,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的眼睛:“为维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稳定,贡献自己的一切。”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
“我什么样子?!”纪疏林高声打断,“蓝染,少多管闲事。”
蓝染眸色一暗,手指骨攥的泛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我多管闲事?”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乐潼她怎么会和我离婚?”
纪疏林脸色铁青,握着涂乐潼的手都发抖:“别忘了,当初是你非要出国留学,导致我们分手。”
蓝染浑身冰凉,眼底情绪翻涌:“是我,可要不是我看见了你钱包里还留着我的照片,我怎么会远渡重洋回来?而且我是跟着爸妈移民离开,并不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去国外发展。”
闻言,纪疏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转身看向涂乐潼想要解释。
可身旁空无一人!
纪疏林再次慌乱起来,他四处寻找:“乐潼?你在哪儿?”
蓝染张了张嘴,想要打断他。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终她只淡淡的说了句:“她往房间去了。”
纪疏林立即转身回房,连个眼神都没蓝染。
蓝染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僵直的站在那儿,像是一座石雕。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缓缓闭上眼,一滴泪砸在炽热的地上。
蓝染平复好情绪,给纪母打了电话。
“伯母,对不起,我治不好疏林……”
纪母忍不住叹气:“没事,我们找其他的心理医生,慢慢来吧。”
蓝染挂断电话,转身离去。
纪疏林在别墅里,兜兜转转几回,才找到涂乐潼。
他皱眉,远远的看着心里的那个人站在光里,手心一阵发凉。
片刻后,涂乐潼似是看见了他,朝着这边不停挥手。
纪疏林神色莫名的端详着她,心里一片悲戚。
涂乐潼见他不动,慢慢走过来牵男人的手:“疏林!刚刚不是说好一起去买东西吗?”
纪疏林犹豫一瞬后,伸出手握住了她:“走吧,这次都按照你的喜好买。”
“好啊,我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换一换吧,毕竟我们都住了3年了,东西都没怎么换过。”
涂乐潼说着,语气里满是兴奋。
纪疏林点头,两人上车。
他帮涂乐潼系上安全带,朝着商场驶去。
一进商场,涂乐潼就直奔男装店,拿着各种西装在他身上比划:“好久都没见你穿过西装了,一直都是穿队里的衣服。”
“买。”
纪疏林看着她,一脸宠溺。
涂乐潼高兴的眨了眨眼,轮流拿出各类的西服给他试。
男人每一件都换过,最后买了三套。
出门时,他弯起手臂,涂乐潼立即上前挽住。
两人在店员各异的眼光里,走出门口。
涂乐潼拉着纪疏林:“那我们接下来去买……”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纪疏林拿出手机,是医院的电话。
他握住涂乐潼冰冷的手,以示安慰后才接听。
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纪先生,您的岳母——林清梅女士醒了。”

纪疏林被停职了。
停职报告上写着大大的:不服从组织纪律。
停职之前主任把他叫去办公室,气的将心里测试的报告摔在桌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状态!这你都敢带着人往火场里面冲?”
纪疏林站在桌前,不发一语。
“你!你!”主任指着他,你了好几个你也没说出后续来。
纪疏林知道蓝染会如实上报,但不清楚她写了什么,能够惹的主任这么生气,
蓝染站在一旁,事不关己一般双手插在兜里望向窗外。
“蓝医生,你来说。”主任坐下,气冲冲的拿起桌上的茶杯。
蓝染骤然被点名,愣了下才回复:“停职,或者转文职。”
纪疏林一听,双手紧握成拳,一张脸冷的能滴出水来。
他从喉间挤出三个字:“凭什么?”
“或许我一个人的心理测试不太准确,主任可以再找别的医生来测测。”
蓝染说完这句话,转身出门,完全不管身后会发生什么。
纪疏林深吸了口气,还想再辩解。
但主任却挥了挥手,“我涂医生的事情给你带来了不少打击,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停职三天,自己回去调整,或者找蓝医生拿点药吃,三天之后再来测。”
纪疏林转身出门,他顺着蓝染离开的方向寻过去,看见她站在门口,似是在等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上前质问。
蓝染深深看了他一眼:“催眠的时候,你说你在救援时见到了涂乐潼。”
纪疏林冷睨她,背绷的笔直:“我今天确实看见了她。”
“可她已经死了。”蓝染面无表情的陈述这个事实。
她很佩服涂乐潼能够为了救人而死,可她更在乎纪疏林。
哪怕两人无法再续前缘,这辈子也做不了恋人,蓝染也不希望看见他一直沉溺在过去里。
“我比你更清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
纪疏林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看。”
蓝染一愣:“看什么?”
纪疏林没回答,失火的火锅店边上有别的店铺,过道上应该就能够找到监控。
他拔腿朝着门外走去。
蓝染犹豫了片刻后,快步跟了上去。
火锅店并不远,开车也就15分钟的路程。
纪疏林到火锅店门口时,那里正在重新装修。
他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监控。
纪疏林随便抓住位工人,拿出自己的证件放在他眼前:“您好,我是那天救火的消防员,现在要复盘一下那天的救援情况,请问那个监控是你们店的吗?”
工人不知道店内的情况,连忙去叫了老板。
老板头也没抬的回道:“那监控是隔壁的,但是早坏了,一直没修。”
纪疏林捏紧了证件,顺着这条路去找别的监控,步履匆匆。
蓝染一把拽住他:“疏林,算了吧。”
纪疏林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这时转角里突然走出一群学生,中间的那个眉眼弯弯,乍一看竟然和涂乐潼有九成相似!
蓝染顿时愣在原地。
往前走的纪疏林也停下脚步,呼吸急促起来。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还不等蓝染想清楚,她就看见纪疏林快步上前,把那个像涂乐潼的人拥进了怀里。

病房内静默一瞬。
随即响起纪疏林冷厉的语气:“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儿戏吗?”
涂乐潼心狠狠一揪。
把婚姻当儿戏的人难道不是他吗?和自己结婚,却又不公开。
她忍住心头涩意,一字字提醒:“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涂乐潼眼中的委屈和难受那么深重,像一潭深水,将人溺毙。
纪疏林头一次无话可说,只扔下一句:“我不想和你吵。”
便摔门而出。
巨大的响声恍若砸在涂乐潼心上,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
自从蓝染出现后,他们就争吵不断。
往日相敬如宾的生活,就像梦一般散去。
伤口又传来针扎般的痛楚,涂乐潼疼得发抖。
但想到昏迷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强忍着疼,下床走出病房。
护士站。
涂乐潼手扶着台面才撑住颤抖的身体:“请问你们这里也没有收到一位叫做林清梅的女士?她的伤势怎么样?”
“那个病房就是。”护士轻声给她指路:“患者受了些轻微擦伤,不过因为受到惊吓导致心脏病复发,还要留院静养。”
听着这些话,涂乐潼一颗心松了又紧。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坐下,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还在睡着的母亲,有些失神。
自从进了搜救队后,她们母女两人就没有再这样安静的相处在同一空间下。
印象里那个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的女强人,不知何时耳边颅顶已经爬满了银丝。
涂乐潼心口泛酸,这么多年,是她亏欠了妈妈。
她握住涂母正在打针的手,轻声道歉:“对不起……”
突然,握着的手有了些动静。
涂乐潼抬头,就对上涂母温柔的眼。
涂乐潼连忙开口问:“妈,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涂母摇了摇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疼不已:“妈妈没事,你疼不疼?”
来自母亲久违的关切让涂乐潼忍不住红了眼,她扬起抹笑:“不疼的。”
闻言,涂母脑海中涌上她受伤的那一幕,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闭了闭眼,回握住涂乐潼的手:“我都看见了,你还想瞒着我?”
话落,她轻叹了声:“乔乔,听妈妈的话,辞了这份工作吧。”
涂乐潼眼里闪过抹错愕:“妈,我……”
涂母直接打断了她:“你觉得我自私也好,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平安无恙。”
“乔乔,你爸没了,妈妈只有你了!”
一句话,堵住了涂乐潼所有劝说的话。
她沉默了很久,才哑声说:“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涂母知道不能把她逼的太紧,便没再提起这件事。
转眼,一周过去。
这期间,被涂乐潼救下的那对母子经常来探望。
而身为她丈夫的纪疏林却始终不见踪影。
涂乐潼躺在病床上,想起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终于忍不住给纪疏林发去信息:“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下午,纪疏林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涂乐潼看见他,眼中一亮:“疏林……”
却被男人沉声打断:“不是有事要说?”
男人的冷淡让涂乐潼快要愈合的伤口传来痒痛,一阵接一阵的痛进心里,仿佛有蚂蚁在心上啃噬。
她强忍着疼,望着纪疏林,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其实是想和你商量离职的事。”
纪疏林脸色不悦:“上次是离婚,这次是离职,涂乐潼,你有完没完?”
扔下这话,他起身就走,拉开门的那刻却又倏然停住。
涂乐潼察觉到异样,跟着抬头朝男人身前看去,就见搜救队的队员们,此时都拿着礼品站在门口。
人群中,沈漾笑容尴尬:“纪队,涂医生,原来你们……是夫妻。”

纪疏林快速下坠,看着涂乐潼在自己的眼前消散。
他紧张的大喊:“涂乐潼!”
可到处都是空荡的虚无,连回声都没有。
纪疏林猛的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iPad的再看门口的监控。
大概是沈漾走那会儿,看着晕过去了。
虚幻的梦境让他心悸,纪疏林摸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何时笼罩了这片天地。
他起身走向二楼,涂乐潼像梦里一样,乖乖的坐在床边等他。
“怎么受伤了?”
纪疏林看着她脸上闪过的诧异,心里一紧。
他想起沈漾给的那张邀请函,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大火。
但是是什么大火纪疏林不记得了,他捂住发痛的头,跌跌撞撞的下楼。
打开门时,那封发皱的邀请函还放在信箱里。
他疯了似的想把那张该死的纸给拽出来,可信箱年久失修,不知什么地方卡主了纸张。
突然“刺啦”一声,邀请函裂开。
纪疏林紧紧捏着手里的半张纸,屏住呼吸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去取另半张。
拿出来后,他将颤抖的手将两张纸拼凑在一起,一字一句的阅读。
看到那句‘小女涂乐潼因救人去世’后,纪疏林兀的头疼起来。
他回过头,看见涂乐潼就站在门内,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
纪疏林目光扫过她,将纸放进口袋里:“你受伤了?”
涂乐潼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怜悯:“受伤的人是你。”
“一点小伤。”纪疏林轻笑一声,上前牵起涂乐潼的手,“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想你煮给我吃。”涂乐潼反握住男人粗糙的掌心,“你刚刚在外面在看什么?”
“没什么,一封胡说八道的东西而已。”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门,过往的记忆再次被纪疏林塞进不知名的角落里。
……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涂乐潼葬礼的那天,涂母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
消防队到门口,将涂母和她手里的骨灰盒接上车,朝着陵园驶去。
与此同时,纪家父母也一大早就来到了纪疏林家门口。
他们思前想后,都决定蓝染的说法可以试试。
就算不行,去参加儿媳的葬礼也是天经地义。
两人以祭拜一个远房亲戚为名,将纪疏林带到陵园内。
守株待兔似的等着涂母带着骨灰盒来下葬。
纪疏林脸上的伤还没好,秋天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眉角的伤疤上,兀的有些痛。
他眺望着山头,想起上次在这里遇见涂乐潼。
她那时候叫他陪她来祭拜父亲,可他却说没空。
结果第二天却被她撞见陪蓝染来祭拜一个远方堂兄。
他当时的心眼可真够大的,竟然连两人葬在一个墓园都没注意。
思绪就这样飘着,消防队的救援车近了。
刚驶过来,纪疏林就看见了上头涂乐潼的遗照。
他额尖上的青筋暴起,手也紧握成拳,他红着眼质问纪父纪母:“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纪父将纪母拉到身后,“我从小时教你这样跟爸妈说话的?”
纪疏林不语,往日沉稳的一双眼,此刻好似能冒出火来。
纪父气不过,抬起手掌狠狠朝着纪疏林的脸上扇去——

现场灰尘弥漫,突然的坍塌让在场所有人心都一紧。
这时,沈漾跑过来寻求指示。
纪疏林死死紧握双拳:“涂乐潼……刚刚跑进去了。”
沈漾难以置信,倏然转头看向那一片残垣。
“让一个队医冲进危楼里救援,你就是这样管理队伍的?”纪疏林冷眼扫过他,转过身严声命令:“二队疏散幸存者,一队勘测现场,准备救援!”
“是!”
队员们纷纷回神,有序的拿出搜救器具,开始救援。
沈漾还有些回不过神:“涂医生她……”
听他提到涂乐潼,纪疏林脸色冷沉:“等救援结束,我会上报队里,追责你的失误。”
扔下这句话,他便跻身救援。
时间流逝,转眼就过去了五个小时。
名单上受害者已经被救出大半,却始终没有找到涂乐潼。
纪疏林看着现场,脸色沉寂。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呼叫搜救队,我是涂乐潼……”
闻言,纪疏林立即按下对讲:“立即汇报你的情况。”
“我在的位置有积水,这里包括我在内有4名受难者,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嘶嘶嘶!”
涂乐潼话还没说完,对讲机内突然传出巨大的噪音,再也联系不上。
情况紧急。
纪疏林不再联系,放下对讲机,发号施令:“所有的队伍立即开展地毯式搜救。”
所有搜救队员拿着仪器开始一寸一寸探寻,寻找生命迹象。
直到三小时后,一个搜救队员站在废墟上突然大喊:“在这!”
纪疏林快步走去,就看见石头堆叠出的缝隙里,露出涂乐潼苍白的脸。
她被压在夹角里浑身泥污,腹部被钢筋刺破,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涂母和其他受害人被她护在身下。
见这一幕,沈漾等搜救队员忍不住红了眼。
而涂乐潼在看到纪疏林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一下。
随即涌上来的疼痛感,让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医院内。
昏迷的涂乐潼被腹部的伤口疼醒。
她艰难的睁开眼,就看见纪疏林坐在床边。
“疏林……”
“你不服从纪律,擅自离队,停职三个月。”纪疏林语气冷硬,话里没有半分担忧。
腹间已经缝合好的伤口还在断断续续的作痛,却敌不过纪疏林这几句话。
涂乐潼脸色惨白:“你想跟我说的只有这些吗?”
“纪疏林,我是你的妻子,再不济也是你的队员,你为什么……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她想不明白,哪怕是陌生伤患都能得到他的一点温情。
为什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只剩下冷漠,斥责。
纪疏林却只是冷着张脸:“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冲进去,现在也就不会躺在这里。”
他冰冷的态度,彻底敲碎了涂乐潼心底的希冀。
她眼神一黯:“当时情况紧急,我妈还困在里面,我之前也是搜救员,救人是我……”
然而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纪疏林严厉打断:“从你转做队医开始,救援就和你无关。”
病房内瞬间一片死寂。
涂乐潼看着面若冰霜的男人,酸涩涌上鼻间。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哽在心里的问题:“你说这些到底是因为我真的错了,还是因为我不是蓝染,所以做什么都是错?!”
纪疏林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耐:“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不要总扯上别人。”
他话语里对蓝染的维护那么真切。
涂乐潼眼里一片死寂,她攥紧被子,声音发颤:“纪疏林,你想过离婚吗?”

铃声响动不停。
涂乐潼却有些失神。
这时,车子停下:“快快快!下车,准备救援!”
沈漾的声音响彻耳畔,涂乐潼骤然回神,径直挂断了电话,跳下了车。
南阳置业工厂,火势冲天,浓烟弥漫。
沈漾带着人和工厂负责人联系,很快就得知,起火原因是车间内使用违规电器,导致电路起火,目前还有17名人员被困。
听到这些,在场的搜救队员都有些担心。
工厂电路错综复杂,很容易引起粉尘爆炸。
沈漾眉头紧皱,谨慎的安排完队员布置好救火的设施,就带着人往火场里冲。
涂乐潼作为队医留在外面,等着治疗伤员。
却没想到,他们刚进去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涂乐潼和外场灭火的队员对视,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心惊。
她立即打电话求援,刚说完,爆炸声再次传来。
来不及等支援了!
涂乐潼换上搜救车上备用的防火服,和外围的队员用水枪往里压。
车间深处,到处都是混乱的电线和胶圈。
几人慌张寻寻找沈漾和伤员。
这时,坍塌的桌板下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声:“有人吗?救救我!”
涂乐潼闻声望去,一个8岁的女童被压在桌板下。4
她快速分析眼前的形式,随后当机立断的做下决定:“你们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被埋在里面的伤员!这里交给我!”
队员有些犹豫:“你……可以吗?”
涂乐潼点头,眼神坚毅:“我以前也是搜救员,没有什么不可以。”
“好!”队员们应下,往火光深处走去。
涂乐潼专心投入救援,快速蹲下清理压在桌板上的各种碎石。
刚开始还能用工具,等掩盖层越来越薄时,怕伤害到伤员,涂乐潼只能放弃工具,选择用手。
燃烧的大火将一切烧的滚烫。
随着一块一块石头被掀起,扒开,涂乐潼的手套不知何时被割破,手被烫出水泡,掌心被割破的地方涓涓往外冒着鲜血。
她双手十指鲜血淋漓,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依旧费力的搬动着桌板。
桌板下,小女孩依旧哭喊着:“姐姐,我害怕,救救我……”
“乖,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涂乐潼安抚着小女孩,但两条手臂早就因为过度用力而酸胀麻木,隐隐发抖!
可凝视着小女孩求生的双眼,她攥了攥僵硬的手,深吸气,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沉重的桌板抬起,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一条生路!
“快!快爬出来!”涂乐潼每说一个字,背脊就被重力压得往下弯一分。
她肩上一片烧灼的疼痛,却还是硬生生的将吃痛声咽进肚子里。
一直到被困住的女孩从缝隙里成功爬出,涂乐潼也再撑不住,腿一弯,整个人跪了下去!
“姐姐!”小女孩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她懵懂的朝涂乐潼跑过来。
“别过来!朝外跑!快,听话,跑出去!”涂乐潼拒绝了她的靠近。
她一双眼死死盯着小女孩头上不断发出“吱呀”声响的横梁!
涂乐潼动了动身子,试图从桌板下挪出来,可每动一下,肩膀上的疼就越重。
她侧头看去,就瞧见一根钢筋不知何时穿透了肩膀!
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染红了橙黄色的搜救服。
耳边,小女孩的哭声还在萦绕。
涂乐潼眼前有些发黑,她闭了闭眼,抬头看向头顶摇摇欲坠的横梁,放缓了声音。
“乖,别哭,我没事。你先出去,我马上就跟上来,好不好?”
小女孩哭着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就这么离开。
涂乐潼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强打起精神劝说:“乖,你出去找人来救我,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你能明白吗?”
小女孩啜泣着点头,在涂乐潼的再三催促下,朝着火势最轻的地方跑去。
涂乐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光里,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深呼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动一动受伤的手臂,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涂乐潼清楚,自己……可能出不去了。
她没有后悔,这一刻,二十多年所有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子里闪过,父亲,纪疏林,最后定格在涂母的那通电话上。
“妈,对不起,我再也喝不到你的汤……”
轻飘的声音随着风被吹散。
紧接着,一声爆炸声响,横梁砸落,将一切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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