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程鹿青沈右臣小说_《程鹿青沈右臣》全文阅读推荐,(今日/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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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热门小说《程鹿青沈右臣》推荐阅读, 第 3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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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右臣在娱乐圈的前几年算是如履薄冰,行事小心,不敢有一点污点,基本是滴酒不沾。
后来打拼出来点地位,对酒精这东西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
可今天,他喝了不少,尤其是从卫生间回来之后。
而沈右臣宿醉之后一定会头痛。
醒来时是凌晨三点,再准确一些,是凌晨三点二十七。
胃里传来一阵阵难忍的剧痛,翻腾倒海的,里面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大战。
沈右臣几乎是从沙发上滚下来的,他踉踉跄跄地站起,直奔向卫生间,扶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有严重的胃病,和喝酒没关系,是从前拍戏时饮食不规律留下的毛病。
沈右臣经常忘记吃饭,被程鹿青知道,她便日日都要给他送饭,盯着他吃饭才肯放他离开。
三年前那场庆功会他喝了酒,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头疼欲裂。
第二天早上,程鹿青帮他买了胃药,煮好了醒酒汤。
和他记忆中的解酒汤不一样,她熬的汤有股清甜的味道。
偷摸去看她熬汤的砂锅,才知道里面多放了几片苹果。
若是平常,沈右臣只当她是单纯地关心自己。
可偏偏前一晚程鹿青偷亲了他。
沈右臣心中复杂不明,当下只有慌乱和错愕。
且不说这段感情是什么样的,光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身份,程鹿青就不该对他产生这样的感情。
而他身为她的小叔,是她的长辈,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阻止。
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他便选择了逃避。
吐完了,沈右臣倚着浴缸席地而坐,双眼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十分怖人。
坐了一会儿,他重新站起身,缓慢地挪进了卧室,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胃药,没力气倒水,就干咽下去。
发涩的药片刮过喉咙,像是刀片,不然怎么一阵腥甜?
沈右臣躺在冰冷的床上,被褥上被寒风吹得冰冷蚀骨,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
他睁着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许久,他低喃道:“也好……”
程鹿青和别人在一起、结婚生子,也好。
除了他,谁都能给她一段光明正大的恋爱。
没有见过深渊的人不知道生活在阳光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所幸他知道,也就不必她去涉险。
沈右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尾音蜿蜒,也诉不尽内心悲凉与创痛。
这些年他一直逃避的问题,其实早在他犹豫过一瞬的那一刻,就有了答案。
只是他没有直面,更不敢直面。
如今,也不用再纠结。
家宴之后,沈右臣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程鹿青。
倒是和谢隐常常见面。
合同已经签好,如今只等着敲定剧本,谢隐便可以进组。
在讨论剧本的一次,沈右臣佯作顺口提起:“鹿青最近怎么样?”
提起程鹿青,谢隐便露出笑容:“鹿青最近准备到剧院去做舞蹈演员,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最开始她的梦想就是跳舞。”
然而闻言,沈右臣却是狠狠一愣。
程鹿青最初的梦想是跳舞,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后来就变成了要做一个演员。
那时的沈右臣还问过她,为什么突然就想做演员,她却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
现在想来,程鹿青会改变自己的梦想,是为了他。
静默须臾,沈右臣掩去眼底情绪:“这样也好,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就来找我。”
没有他,程鹿青也算是终于回到自己本该有的人生轨迹上了吧。
谢隐连连答应。
看着谢隐眼中的光,沈右臣在心里想,这才是应该和程鹿青在一起的人。
年龄相当,朝气蓬勃,像是初升的太阳。
而他,并没有这些东西。

谢隐呼吸一滞。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被家里宠爱的小少爷,哪有人会让他不开心?
可是自从决定不靠家里进入娱乐园打拼,这样被人压着的日子并不少。
况且,眼前的这个人是程鹿青的小叔,沈右臣。
听到那句“万般隐瞒”,谢隐心里一紧。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沈右臣:“沈老师,你知道了。”
沈右臣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他在娱乐圈的地位没有几人可以相媲美,凭他的能力又有什么是他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呢。
谢隐主动坦白:“我和那位女生的确曾经交往过,但是相处不久,现在我们只是朋友。”
沈右臣眉峰凌然:“那为什么要隐瞒鹿青?难道不是你心中有愧吗?”
“当然不是!”谢隐抿了抿唇,“我是想告诉鹿青的,但是她一直说相信我,我觉得也就没有必要了。”
闻言,沈右臣的眸色一黯。
程鹿青相信他,有多相信?
想起那晚两人在程家门前的对话,沈右臣心中顿时有点堵塞。
是,她毫无保留地相信他,那自己今天来见谢隐,是不是反而多此一举了?
一室寂静。
沉默半晌后,沈右臣让谢隐坐下:“我不管她相不相信你,你以后若是再搞出这种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沈右臣便起身要走。
刚打开门,谢隐却突然出声:“沈老师,你为鹿青这样着想,仅仅是因为你是他的小叔吗?”
沈右臣侧眸。
两人四目相对,将对方眼中暗藏的情绪瞧得一清二楚。
沈右臣眼神阴冷:“你想说什么?”
谢隐竟一改方才小心谨慎的模样,像是一个发现自己玫瑰园里出现入侵者的人:“我只是想提醒沈老师,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鹿青的关系,不要再给鹿青难堪了。”
他的话如同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接狠狠扎进沈右臣的心脏。
胸腔中被点燃一把火,他冲上前一把攥住谢隐的衣领:“这话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谢隐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你身后有什么势力,如果你敢伤害鹿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谢隐的语气务必坚定:“沈老师放心,不会发生这种事。等这部戏结束,我就会和鹿青订婚,到时候我也会公开我们的关系,绝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沈右臣冷冷地松开他:“最好。”
离开餐厅,沈右臣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动身离开。
他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刚才谢隐说的那句话。
这部戏结束,他们就会订婚,他也会公开和程鹿青的关系。
这些……正是他沈右臣无法给程鹿青的。
沈右臣神色有些痛苦,他再也不能忽视自己心底的嫉妒和不甘。
从三年前的那一个吻开始,他和程鹿青之前的关系就已经改变。
他对待她不再是用长辈对小辈的感情,她的每一次靠近和试探,他都有过心动。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也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
一个称呼,断掉了他和程鹿青之间的所有可能性。
一直以来,沈右臣最不敢面对的问题终于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是不喜欢她,更不是不爱她,他只是无法保护好她。
纵然他沈右臣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人物,却也不敢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冒险。
人言可畏,一旦所有人知道他们彼此相爱,谩骂将铺天盖地而来。
人人都会说他们有违常理,尽管他们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尽管他们的爱不是错误。
可沈右臣害怕让程鹿青被所有人异样的眼光注视,害怕他们用最难听的言论来攻击她。
他不敢赌,他唯一能保护她的方法,就是远离她,将这段感情扼杀。
现在,沈右臣成功了,他心爱的小姑娘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走进婚姻殿堂。
可他却后悔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泰然处之,却是枉然。
一个男人连心爱的姑娘都无法保护,有什么资格言爱?

谢隐还没有再说话,剧组外面突然又传来一阵嘈杂。
两人走出去,才发现竟又来了一个人探班。
看清那人,程鹿青正在原地。
只听耳边传来演员们的声音。
“哇,姜凝姐怎么来了呀?”
“姜凝姐大气,竟然买了这么贵的巧克力。”
“姜凝姐一定是来探班沈导的吧,咱们沈导真是好福气。”
听了这些话的姜凝羞涩一笑:“别瞎说。”
却还是拿着最好的一块巧克力走到沈右臣身前:“师兄,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你尝尝。”
众目睽睽之下,沈右臣接过,眉眼却淡然:“谢谢。”
姜凝刚要扬起笑,却听他突然喊:“鹿青,过来。”
被喊的程鹿青顿了顿,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小叔,怎么了?”
沈右臣扬手便将那块巧克力丢给她,旁若无人地说:“你最喜欢的巧克力。”
说完,又转身看向姜凝:“我不喜欢巧克力,之前买都是为了给鹿青,以后不要再浪费钱了。”
姜凝还没来得及扬起的嘴角就那样尴尬地僵住了。
程鹿青接住那块巧克力之后,谢隐的脸色也更沉了些。
认识她这么久,他都还不知道她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程鹿青匆匆说了声谢,就拉着谢隐离开。
临走时,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姜凝。
她不相信就这么巧,她刚结束全国巡演回来探班,姜凝也恰好这天来。
大概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和谢隐吃过中饭,两人回到剧组,下午才开始拍戏。
程鹿青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边看着谢隐。
正专心看着,余光中突然瞥见一个身影跑来,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一声:“沈爸爸!”
这一声,不仅是沈右臣,就连正在拍戏的演员都被迫停下。
他们看向那个跑进沈右臣怀里的小男孩,满脸惊讶。
而逐渐走近的姜凝丝毫不顾沈右臣冷沉凌厉的目光,走过去轻声说:“小迪,别这样大吵大闹。”
周围的目光瞬间就变成了八卦的。、
“沈导和姜凝是什么关系?两个人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不会是隐婚吧,天哪,瞒的可真好。”
“就说他们俩那么般配,肯定是一对。”
这时,沈右臣冷冷地打断了周遭所有的议论声:“姜凝,你跟我过来。”
姜凝本想着看在小迪的面子上,他怎么也会答应一声,小迪之前也是这么喊的。
可是现在很明显,沈右臣生气了。
沈右臣将小迪抱起来,语气放软一些:“小迪,你先跟这个哥哥玩一会儿,我和你妈妈很快回来。”
说完,他便把小迪交给了方岩。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有演员大着胆子上前问程鹿青:“鹿青姐,沈导和姜凝是不是真的……”
没等她开口,谢隐先出了声:“我看是吧,之前不就……”
“没有!”突然,程鹿青打断了谢隐的话,“那孩子不是我小叔的。”
众人皆是一怔,带着点不明所以和茫然。
程鹿青却觉得这些人的目光像刀子,再也待不下去,站起身拿着外套丢下一句:“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拍戏。”
话音刚落,谢隐还没反应过来,程鹿青已经走出去很远。
走出去一段距离,程鹿青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似乎是有点激动了。
但是她真的看不得姜凝这样的手段,想靠着大众的舆论逼迫沈右臣和她在一起?
程鹿青一边走一边渐渐出神,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周围都没有人,看来是走错了路。
正准备转身换个方向走,不远处突然传来姜凝的声音。
“沈右臣,我喜欢你。”
程鹿青脚步一顿,循着声音的方向轻手轻脚找过去。
很快便看见在一处置景小巷里,姜凝和沈右臣相对而站。
她屏住呼吸,悄声看去。
却见姜凝竟上前一步揽住了沈右臣的脖颈,就要亲上去!

见状,谢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你怎么了,是我哪句话说错……”
话未说完,他的脖颈被程鹿青轻轻环住。
她埋首于他的肩窝,声音贴着他的耳廓环绕:“谢隐,谢谢你。”
谢隐不明白程鹿青话的意思,本想回抱的手垂在身侧反复抬起,又反复落下。
两人又在酒吧坐了很久,程鹿青没有再喝,只是望着台上跳舞的人群,听着他们的高喊,任由心里的情绪蔓延流淌……
当晚,谢隐将程鹿青送回程家,将人交给管家,才放心离去。
程家别墅。
回到自己的房间,程鹿青打开柜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这些,全都是沈右臣送给她的礼物。
程鹿青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箱子渐渐出神。
那条粉色围巾,是她六岁生日那年沈右臣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礼物。
天鹅项链,是她十一岁时他送的期末考试第一名奖励。
还有裙子、耳环、口红、永生花……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不可代替的回忆。
但回忆,终究只是过去。
程鹿青抱着箱子来到沈家门前,给沈右臣打了电话。
“小叔,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一下好吗?”
不过一分钟,大门打开。
沈右臣刚要开口,却先看见程鹿青脚下偌大的箱子。
他不明所以地拧起眉:“这是什么?”
程鹿青将被风吹散的头发捋到而后,嘴角扬起抹干净的笑容:“小叔,我来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沈右臣眼神闪了闪,眸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知道,她是决定放弃他了。
这本就是沈右臣想要的结果,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口却有些闷。
见他不说话,程鹿青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最后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做一个体面的大人,好好的告别。
“从前麻烦小叔照顾我,以后,就不必再费心了。也希望你能永远幸福。”
“小叔,再见。”
话落,她便转过身,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沈右臣心底倏地有些烦躁,他下意识开口喊她:“鹿青!”
可这次,程鹿青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停下,更没有回头,只是挥了两下手臂。
沈右臣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她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了,哪怕是以小叔的身份。
之后,程鹿青再没联系过沈右臣。
转眼两个月,沈右臣导演的第一部戏即将上映。
因为有事,他没能出席发布会。
机场大厅。
沈右臣正在候机,打开直播时,发布会已接近尾声。
屏幕上,程鹿青拿着话筒,笑容轻浅。
“其实今天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这部戏将是我最后一部戏,我决定息影。”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屏幕外的沈右臣更是一怔,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
这时,手机里传来现场记者的提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程小姐你决定退出演艺圈?”
程鹿青摇了摇头,脸上笑意更浓。
只见她缓缓抬起右手,无名指上一颗钻石熠熠生辉!
“我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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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一周。
沈右臣新作品的剧本敲定,他便请几个副导演和演员们在茗香楼吃饭。
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打开衣柜,沈右臣蓦地看见其中一套深蓝色西服。
那是三年前庆功会时程鹿青送给他的,他就在庆功会上了穿了那一次,后来便被他放了起来,再没穿过。
一看见这套西服,沈右臣就会想起那晚的那个吻。
手顿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拿起了旁边的一套黑色西服。
到了茗香居,其他人都到场了,但是谢隐没来。
沈右臣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谢隐哪去了?”
主演的女演员说:“谢隐说今晚有事,不能来了,之后会跟您赔礼。”
沈右臣眼底划过一抹疑惑,面上倒是波澜不惊:“赔礼也不必,今天请大家吃饭,还是想请大家之后为这部戏能够尽心尽力。你们也知道,我要求比较高,提前跟你们说好。”
副导演笑起来:“这娱乐圈谁不知道沈导一出手那必是精品啊,能和您合作都是我们的荣幸。对了,沈导的处女作好像十天就破亿了吧,这放在娱乐圈都是少见的。”
另一个演员附和:“沈导的处女作我可是看了好几遍,别的不说,程鹿青演的是真不错,还有姜凝前辈,她退出娱乐圈这么多年,演技倒是没退步多少啊。”
沈右臣只是听听,笑而不语。
听着别人夸赞程鹿青,他心底涌上点骄傲。
有点像小时候开家长会,班主任在讲台上重点表扬自己家孩子的场面。
但沈右臣的心境也不完全是作为一个家长,还有些别的心思。
饭吃到一半,副导演出门去上卫生间。
刚回来就听他说:“你们猜我碰见谁了?”
演员们捧场:“谁啊?”
副导演笑了笑:“百戏门剧院的负责人,听说他正和谁吃饭,好像是个女的。”
沈右臣倏地就想起来前段时间听谢隐说程鹿青准备要去剧院做舞蹈演员,该不会这么巧吧?
又喝了一盏茶,到底是放心不下。
他起身对众人说:“我出去一下,你们慢用。”
寻着走廊一路走过去,包厢里时不时传出的声音沈右臣一个都没放过。
终于在走廊尽头听见熟悉的声音。
“周老师,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舞台。”
“程小姐啊,我们剧院没有这种先例,你这样我也很难办。”
程鹿青默了默:“我本身就是学舞蹈出身的,为什么不行?就因为我做过演员,可做过演员又怎么了?”
负责人的语调变了些:“程小姐,其实您执意要来,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条件……”
话还没说完,门被敲响。
负责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冲着门外喊:“谁啊?”
门应声而开,只见沈右臣盯着一张滴水不漏的笑脸走进来,但看着负责人的眼神却是冰冷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看见沈右臣,负责人脸色都变了:“沈,沈导……”
最近的确有很多传言,说程鹿青和沈右臣关系不和,才导致程鹿青退出娱乐圈。
本来这负责人是不信的,但是却得到程鹿青的邀约。
她不去找沈右臣帮忙,那铁定就是闹掰了,所以负责人就动了点鬼心思。
没想到这鬼心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抓个正着。
负责人额上冒出冷汗:“沈导,您怎么来了?”
沈右臣走上前将程鹿青挡在身后:“家里的小姑娘想自己闯荡,我是没有意见的,但是到底还是不放心。刚才不巧听到您说……说演员不能进百戏门?我怎么就从来没听过这条件呢。”
他语气阴森森的,负责人听了双腿都忍不住打颤:“可,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沈右臣瞬间就收敛了笑容,声音更冰冷:“那以后就记清楚点,还有,不是什么人都是你可以招惹的。”
说完,他一把握住程鹿青的手腕,将她拉起带走。

小姑娘糯着嗓音喊了一句:“小叔~”
从那刻起,他就想将她占为己有。
他要去外地训练了。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晚,他把小姑娘堵在楼梯间的角落里,灼热的呼吸尽在耳畔: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小姑娘唯唯诺诺地点头:"记得。"
“嗯?”
女孩儿声音软糯,脸颊又白又嫩,他喉结微动,眸色愈发深邃。
“记得什么?说来听听。”
一年后,她去大学报到,第一天就被某人抵在门背后亲了半小时。
小姑娘泪眼汪汪地控诉:“我才来你就欺负我,早知道我就不和你考一个学校了。”
他捧着她的脸,和她额头相抵,修长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你再不来,老子就要疯掉了。”
北京,《长街温柔》电视剧发布会。
身为该戏男女主角的沈右臣和程鹿青并肩站在台上,接受着记者们的采访。
提问接近尾声,程鹿青悄然侧眸看向身边一身黑竖条纹西装,面容清冷的男人。
沈右臣,满贯影帝,沈氏娱乐总裁,她家世交的小叔,也是她放在心里喜欢了八年的人。
只见沈右臣拿起话筒,声音凉淡:“借此机会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我不再接戏,转行导演。”
闻言,程鹿青一怔。
台下更是一片轰然,记者很快回神追问:“那请问您导的第一部戏,女一号还是程鹿青吗?”
程鹿青出道五年,每部戏都给沈右臣做女主,两人的合作几乎成了圈内默认的规矩。
然而这一次,沈右臣却否认了:“不,女主角是姜凝。”
程鹿青一瞬如坠冰窖。
姜凝与沈右臣师出同门,曾斩获影后一席,却于五年前息影退圈。
选择她,程鹿青能理解。
可在她十八岁生日时,沈右臣明明就允诺过若有一天他成为导演,自己便是他第一部戏的女主角。
程鹿青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故意忽略。
一直到发布会结束,休息间。
程鹿青望着坐在沙发上解着袖扣的男人,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出声问:“小叔,转做导演的事……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沈右臣眼都未抬:“一周前。”
刹那间,程鹿青喉间一涩,有些干痛。
这一周他们都在一起拍戏,可沈右臣从未跟她提起过半个字。
是他们疏离了,还是他认为这些事自己根本无权知晓?
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涩意,程鹿青抿了抿唇:“小叔不是答应过我女一号会由我出演吗?”
沈右臣皱了皱眉:“我也不是只拍这一部,下次有适合的会让你来演。更何况你的演技撑不起这个角色。”
程鹿青狠狠一怔。
自出道以来,网上关于她演技的负面评论都说得很难听,但自己从未放在心上。
现在沈右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比那些评论加在一起更要伤人。
片刻,见程鹿青久久不回声,沈右臣抬眸看她。
瞧出她情绪不对,他刚要开口,休息室的门却被敲响。
一身素白衬衫工装裤的姜凝推门而入,笑颜飒爽:“师兄,还没收拾好吗?”
视线一转,她看见站在一边的程鹿青,挑了下眉:“鹿青也在呀,我和师兄约好了吃饭,一起吗?”
程鹿青垂下眼睫,缓缓攥紧背在身后的手,语气淡然:“不了,我一会儿还有通告。”
姜凝笑了笑:“那真是不巧。师兄,我们走吧。”
“嗯。”沈右臣低低应了声,拿起外套向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向程鹿青:“跑完通告就早点回家休息。”
话落,便抬步离去。
程鹿青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泡在冷水里,怎么都暖不回来。
助理走进来时就看到她这副怔愣的样子。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着沈右臣和姜凝相携而去的背影,不由感叹了声:“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是那么的般配。”
般配?程鹿青呼吸一滞。
的确,姜凝和沈右臣是国民认定的荧幕情侣。
不像自己,即使和沈右臣合作了五年,都不曾有人觉得他们是一对。
因为人人都知道他是她的小叔,哪怕没有血缘!
程鹿青咽下喉间那一抹涩意,抬步想走。
耳边却又传来助理的声音:“对了,你不知道吧,他们当年还在一起过呢!”

之后的两个月,程鹿青忙于练舞,再没见过沈右臣。
和谢隐,也只是偶尔聊了几句。
一晃两个月过去,谢隐进组,程鹿青全国巡演。
剧组拍摄地。
谢隐找到摄像机后的沈右臣,淡淡喊了句:“沈老师。”
沈右臣抬起头,神情也很淡然:“有事?”
谢隐笑了笑:“我听鹿青说了,这次她能获得这个跳舞的机会,都是沈老师帮忙,我想着怎么样我也应该来感谢您。”
“不用。”沈右臣收回视线,“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可以给她的,我都会给。”
言外之意,这是谢隐不能给的。
谢隐默了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那我也不跟沈老师客气了。”
沈右臣没理他,继续去检查拍摄前的准备。
又是一个月过去,程鹿青出演的舞台剧全国巡演结束,大获成功。
刚结束最后一次演出,谢隐便给她打来的电话。
“鹿青,恭喜你演出完美结束,不过我还在剧组,不能当面恭喜你了。”
程鹿青心情正好,笑得温柔:“没关系,我知道你忙。最近拍戏怎么样?”
谢隐似乎是伸了个懒腰:“拍戏一切都好……只是,鹿青,我好想你,好想见你一面。要不你来探班好不好?”
程鹿青顿了顿。
探班,她以前只给沈右臣探过班,而且每次去找他,她都会给他做好吃的带去。
现在……现在她是谢隐的未婚妻。
“好。”程鹿青答应下来。
第二天。
程鹿青回到帝都,在家里休息了一上午,下午便往剧组去。
到剧组前,她去买了几十杯咖啡和点心。
可心里总还是有些忐忑。
谢隐的心思她怎么会猜不到,他是想先让剧组里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以便将来公开关系时不会那么突兀。
可是……
沈右臣也在。
深吸了口气,程鹿青带着买来的东西走进剧组。
刚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程鹿青?”
“天哪,程鹿青竟然来探班了。”
“我想一定是因为沈导的关系吧。”
听到最后议论的那句,站在一边的谢隐眸色一沉。
他走上前,先接过程鹿青手中的东西,刚面对大家要开口时。
程鹿青心中一紧,拽了下他的袖子。
沈右臣听到动静也跟着走过来,对程鹿青笑了下:“怎么,说请我吃东西,就是咖啡面包?”
程鹿青白了他一眼:“爱吃不吃。”
将所有东西都分给大家之后,她才拉着脸色不好的谢隐去了没人的地方。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介绍你是来看我的?”谢隐语气闷闷的。
程鹿青叹了口气:“我不想这样被人知道,等我们订婚再说不好吗?”
退出娱乐圈,就是因为不想再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谢隐却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是不想,还是不想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程鹿青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谢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马上都要订婚了,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现在说出去,难免不会有人起了别的心思,耽误这部戏的上映。”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谢隐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句“耽误这部戏”。
是不是在她心里,不管自己做到什么地步,都不如沈右臣重要?
但这个问题在嘴边徘徊了许久,到底还没有问出口。
最后谢隐只是说:“听你的。”
程鹿青知道他肯定心里不舒服,便主动地去牵了他的手,细声温语地安慰:“谢隐,别生气了,他们总会知道的。”
可谢隐其实怕的就是等不到这一天。
身为男人,他直觉沈右臣对程鹿青的态度开始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真的等不到结婚那一天呢?

半个月后,谢隐与剧组其他演员去往苍山学习武术动作。
临走前一天,他去程家找了程鹿青,牵着她的手说了好久的话。
“鹿青,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找不到我就给我经纪人打电话。”谢隐一遍遍叮嘱。
程鹿青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笑得无奈:“你怎么比我妈妈还唠叨,放心去吧,我能有什么事。再说了,我小叔不是还留在帝都吗,别担心了。”
闻言,谢隐的眸色却暗了些。
不过着晦暗也就是一瞬间,他随即露出抹笑容:“有沈老师,的确放心。”
谢隐离开,程鹿青终于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和谢隐相处这么久,她还是不能够完全习惯和他的接触。
而每次两人单独呆在一起,她也总觉得紧张,像是在作戏。
程鹿青安慰自己:可能还是认识时间不长的原因,等以后就会好了。
没再去想谢隐的事,程鹿青转念想起剧院的事。
上次和百戏门的负责人闹得不欢而散,沈右臣也绝对不可能让她再去。
剧院不止百戏门一个,可就这样加入剧院似乎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程鹿青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一个对策,索性不想,出门去了之前的舞蹈室。
这舞蹈室是属于沈右臣的,整家娱乐公司都是他的,虽然她离开了娱乐圈,但是她想过来随时都可以,也没人会拦她。
走进公司大门之前,程鹿青还在想会不会遇见沈右臣。
他们很久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想来他很忙。
一路走到舞蹈室,里面没人,程鹿青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免有些感慨。
虽然演戏的这些年她时不时还会练习跳舞,但毕竟已经不是跳舞的黄金年龄,现在想重新捡起来属实是有点任性。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就想做什么做什么。
程鹿青深吸了口气,刚播放音乐,身后大门却被推开。
她转头望去,却是愣在原地。
只见姜凝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进,同样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很快,姜凝对着程鹿青笑了笑:“鹿青,你在啊。”
程鹿青放下抬起的手臂,扯了扯嘴角:“姜凝前辈,好巧。”
“没想到你在这。”姜凝将脸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右臣说想小迪了,我就带他来玩,但是右臣还在忙,我便想着带小迪随便转转。”
听着她口中对沈右臣亲昵的称呼,程鹿青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她转眸看向那个小男孩,的确是姜凝当初给她看过的那张照片上,被沈右臣抱着的小男孩。
沈右臣那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竟然允许姜凝带着她无人知晓的孩子来公司,是默认要公开他们俩人的关系了吗?
果然,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程鹿青垂下眼睫:“小叔在公司?”
姜凝眼底含笑,却不知这笑是什么情绪:“在呀,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事情。”
程鹿青并不关心沈右臣在忙什么,只是如果他在,她还是先离开的好。
她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要往外走:“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刚踏出一步,手机却响起。
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沈右臣”的名字,程鹿青和姜凝同时脸色一变。
程鹿青顿了顿,到底还是接起:“小叔,有什么事?”
那边传来沈右臣低沉的声音:“你现在在哪?”
程鹿青下意识看了眼姜凝,回答他:“我在公司的舞蹈室,正准备回去。”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沈右臣意料,他怔了一瞬,随即说:“那正好,先别回去,我找你有事,我现在让方岩去接你。”
程鹿青本能地想拒绝,但余光瞥见姜凝,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好。”
姜凝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
程鹿青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分钟之前,姜凝给沈右臣打了电话,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我有事在忙,你先带小迪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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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右臣双眉微拧,眸底透着冷意。
程鹿青一怔,眼中似闪过什么,语气却更凉:“哪样?”
她的问题没有毛病,但是他回答不上来。
是啊,哪样?
故意与他划清界限,张口闭口一句淡漠疏离的小叔,嫌他管她的事,什么都说不用他操心。
其实是正常的吧,她有未婚夫,很快要结婚。
而他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虽然看着她长大,也保护了她那么久,但于情于理他们之后都不该有什么纠缠了。
半晌,沈右臣松开程鹿青,缓缓起身:“……我走了。”
停在嘴边的是一声叹息,是无奈,是无措。
程鹿青还坐在沙发上,就那样无声地看着沈右臣离去的背影,觉得手腕上刚才被他握住的那一片还热得发烫。
他们之间原本应该只有一种关系的,现在,也只剩一种关系。
本该如此。
沈右臣心烦意乱,开车去了公司。
迎面却撞上姜凝。
机场那匆匆一面之后,两人竟也有好久没见。
主要是沈右臣很忙,而姜凝也接了新的戏。
“师兄,”姜凝拦住沈右臣,“好久没见了。”
沈右臣淡淡应声:“嗯,最近忙。”
见他态度如此冷漠,姜凝喉间一梗,脸上的笑僵了半分:“师兄,小迪……小迪前两日一直吵着说要见你,你不想他吗?”
想起那个可爱的孩子,沈右臣皱着的眉心松了些,神情也缓和不少。
“我过两天就去看他。”
姜凝这才重展笑颜:“好。”
回到公司办公室,助理方岩走进来,脸色有些凝重:“沈哥,谢隐工作室那边已经澄清,但是保不准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还要继续用他吗?”
演员的好坏有时候的确会决定一部作品,如果谢隐之后再搞出什么事情,一切都很难预料。
沈右臣沉思了很久,食指在办公桌上敲了好一阵儿。
眼前闪过程鹿青的面容,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暂时先用着吧。”
若是换作别人,他肯定不会犹豫一秒,就将人换掉,可偏偏他是程鹿青的未婚夫。
而发生这种事,程鹿青什么都知道了,却还是没有半点想要解除婚约的意思。
方岩怔了怔,不明白沈右臣对谢隐的包容度怎么这么高,但是既然他已决定,方岩便照着他的意思做。
刚要走出办公室,沈右臣喊住方岩:“等等。”
方岩转过身:“沈哥,还有什么事?”
沈右臣捏了捏太阳穴,缓缓沉声:“我要见谢隐一面。”
“好。”
晚上,沈右臣来到定好的餐厅包厢,谢隐已经坐在里面等了片刻。
见他来,谢隐起身:“沈老师。”
沈右臣未瞧他,直接坐下:“坐吧,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不用太拘束。”
谢隐应了声跟着坐好,但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思,不免有些忐忑。
片刻,侍应生送进来一壶茶水离开。
沈右臣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尝尝,今年新摘的上好普洱。”
茶香四溢,谢隐点头:“果然沈老师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其实这算是一句客套话,他没想着沈右臣会接。
但是沈右臣却是认同了句:“的确,我手里的东西,我手下的人,都是极好的。”
谢隐手中动作一顿,不明所以。
紧接着又听沈右臣说:“既然是极好的,我自然希望他们能遇到可以赏识珍惜他们的人,你说呢,谢隐?”
谢隐放下茶杯,隐约听出他话中深意。
他再次站起身,微微颔首:“沈老师,您放心,不管是这部戏还是鹿青,我都会好好珍惜,绝对不会辜负。”
话刚落,沈右臣却是将手中茶杯重重搁在桌上。
滚烫的茶水撒了满桌,在空气中形成缭绕的白雾。
沈右臣凌厉的目光一转,声音如同结冰:“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想要珍惜了呢?”
谢隐被吓得浑身一震,额边流下一滴汗水。
沈右臣话还没完:“先是搞出绯闻惹人生议,后又对鹿青百般隐瞒,谢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你,还不是看在鹿青的面子上?!”

晚上,程鹿青接到了谢隐的电话。
“鹿青,今天我在你家遇见了沈老师。”
程鹿青应了声:“我知道。你们说了什么?我看见你和他一起走了。”
那边的谢隐顿了顿,没有隐瞒:“他邀请我出演他下一部作品的男一号,鹿青,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不想靠家里,所以……”
“我明白。”程鹿青笑了笑,声音温柔,“小叔很优秀,你跟着他一定会得到很好的成绩。就是现在我已经退圈,不能帮你什么,有小叔帮你也很好。”
谢隐像是松了口气:“沈老师肯帮我,也是因为你。但是我就是怕你误会我在利用你,想着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程鹿青唇边笑意加深:“说什么利用不利用,要是你这样说,那岂不是我在娱乐圈的这些年都在利用沈右臣?别想太多,我不会误会,你专心演戏我很开心。”
谢隐声音中终于含了些笑意:“谢谢你,鹿青,谢谢你理解我。”
程鹿青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娱乐圈不好混,一步走错,可能就会被雪藏一生。
运气不好一直接不到好戏,也可能是白白度过一生。
只是程鹿青不明白,沈右臣明明不喜欢谢隐,为什么突然就要帮他?
和他相识这么多年,程鹿青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不了解沈右臣了。
刚挂断谢隐的电话,沈右臣竟紧跟着来电。
程鹿青接起,眉心微微蹙起:“小叔,有什么事吗?”
沈右臣听出她稍稍不悦的语气,心里一沉,但声音一如往常:“下楼,我在外面等你。”
“现在?”程鹿青一怔,“这么晚,小叔要带我去哪儿?”
她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戒备,沈右臣莫名就觉得心冷。
想起从前程鹿青贪玩的时候,总是偷偷摸摸喊他带她出去,她那时候说他是她最信任的人。
如今不过才过了几年,两人之间竟变成这样。
他敛下眼睫:“别误会,今晚沈家家宴,老头子说很想你,想见见你,我才来接你。”
沈右臣嘴里的老头子是现在沈家的家主,程鹿青要叫一声沈爷爷。
“原来是这样,那小叔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下去。”程鹿青心中疑虑被打消。
“好。”
通话结束,沈右臣走下车,靠在路灯下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在暗黄的灯光下,遮住了他的视线。
老头子说想见程鹿青是真的,但大可以找人询问一声,然后派司机来接。
可鬼使神差的沈右臣就站起身,自告奋勇地说去接她。
一支烟燃到了尽头也没能纾解沈右臣心中郁结半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程鹿青要结婚之后,他心里总是堵着的。
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始终环绕着他。
但是他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他觉得不可能,并且坚信。
半晌,程鹿青从程家大门走出。
两人相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去往餐厅的路上,也是始终无言。
沈家老爷子见到程鹿青开心地不得了,这些年程鹿青和沈右臣都很忙,,终于等到两人都空闲,老人家自然开心。
沈右臣坐在两人对面,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勾出点笑容来。
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程鹿青将要结婚的事。
“一晃眼鹿青这丫头也长大了,竟然都要结婚了。”沈家老爷子转而看向沈右臣,“倒是你这个小叔,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这白头发都是被他气出来的。”
沈右臣不背这个锅:“您别用这套来逼婚,您这白头发是自然白。”
老爷子顿时就拍了下桌子:“你还气我?!”
沈右臣立刻就笑着求饶:“得,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
这时,程鹿青却挽住老爷子的胳膊,笑着说:“沈爷爷,您也别太操心,据我所知,小叔现在有心仪的对象。”
老爷子挑起眉:“是吗?是哪家的姑娘啊。”
眼看着程鹿青粉唇轻启,真要说出个什么名字,沈右臣开口拦住她的话头:“鹿青,别乱说。”
程鹿青却毫无惧色地看向他:“小叔,我还没说,你就说我乱说,难道你知道我想说的人是谁?”
沈右臣敛了神色:“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心仪的对象,你说出谁都是在乱说。”
不等回答,他拖开椅子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沈右臣就转身离开。

一晃又是一周。
沈右臣新作品的剧本敲定,他便请几个副导演和演员们在茗香楼吃饭。
回家换衣服的时候,打开衣柜,沈右臣蓦地看见其中一套深蓝色西服。
那是三年前庆功会时程鹿青送给他的,他就在庆功会上了穿了那一次,后来便被他放了起来,再没穿过。
一看见这套西服,沈右臣就会想起那晚的那个吻。
手顿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拿起了旁边的一套黑色西服。
到了茗香居,其他人都到场了,但是谢隐没来。
沈右臣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谢隐哪去了?”
主演的女演员说:“谢隐说今晚有事,不能来了,之后会跟您赔礼。”
沈右臣眼底划过一抹疑惑,面上倒是波澜不惊:“赔礼也不必,今天请大家吃饭,还是想请大家之后为这部戏能够尽心尽力。你们也知道,我要求比较高,提前跟你们说好。”
副导演笑起来:“这娱乐圈谁不知道沈导一出手那必是精品啊,能和您合作都是我们的荣幸。对了,沈导的处女作好像十天就破亿了吧,这放在娱乐圈都是少见的。”
另一个演员附和:“沈导的处女作我可是看了好几遍,别的不说,程鹿青演的是真不错,还有姜凝前辈,她退出娱乐圈这么多年,演技倒是没退步多少啊。”
沈右臣只是听听,笑而不语。
听着别人夸赞程鹿青,他心底涌上点骄傲。
有点像小时候开家长会,班主任在讲台上重点表扬自己家孩子的场面。
但沈右臣的心境也不完全是作为一个家长,还有些别的心思。
饭吃到一半,副导演出门去上卫生间。
刚回来就听他说:“你们猜我碰见谁了?”
演员们捧场:“谁啊?”
副导演笑了笑:“百戏门剧院的负责人,听说他正和谁吃饭,好像是个女的。”
沈右臣倏地就想起来前段时间听谢隐说程鹿青准备要去剧院做舞蹈演员,该不会这么巧吧?
又喝了一盏茶,到底是放心不下。
他起身对众人说:“我出去一下,你们慢用。”
寻着走廊一路走过去,包厢里时不时传出的声音沈右臣一个都没放过。
终于在走廊尽头听见熟悉的声音。
“周老师,我真的很需要这个舞台。”
“程小姐啊,我们剧院没有这种先例,你这样我也很难办。”
程鹿青默了默:“我本身就是学舞蹈出身的,为什么不行?就因为我做过演员,可做过演员又怎么了?”
负责人的语调变了些:“程小姐,其实您执意要来,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条件……”
话还没说完,门被敲响。
负责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冲着门外喊:“谁啊?”
门应声而开,只见沈右臣盯着一张滴水不漏的笑脸走进来,但看着负责人的眼神却是冰冷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看见沈右臣,负责人脸色都变了:“沈,沈导……”
最近的确有很多传言,说程鹿青和沈右臣关系不和,才导致程鹿青退出娱乐圈。
本来这负责人是不信的,但是却得到程鹿青的邀约。
她不去找沈右臣帮忙,那铁定就是闹掰了,所以负责人就动了点鬼心思。
没想到这鬼心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抓个正着。
负责人额上冒出冷汗:“沈导,您怎么来了?”
沈右臣走上前将程鹿青挡在身后:“家里的小姑娘想自己闯荡,我是没有意见的,但是到底还是不放心。刚才不巧听到您说……说演员不能进百戏门?我怎么就从来没听过这条件呢。”
他语气阴森森的,负责人听了双腿都忍不住打颤:“可,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沈右臣瞬间就收敛了笑容,声音更冰冷:“那以后就记清楚点,还有,不是什么人都是你可以招惹的。”
说完,他一把握住程鹿青的手腕,将她拉起带走。

话落,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程鹿青屏住呼吸。心底满是紧张不安。
然而,沈右臣的面容却是一片平静。
没有惊诧,没有意外,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恍惚间,程鹿青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知道?”
沈右臣的手紧了紧:“是。”
刹那间,程鹿青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眼前迅速闪过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沈右臣的改变终于有迹可循。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因为知道,他才故意和她保持距离,才会不再对自己百依百顺,才会越来越冷漠。
这一刻,程鹿青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小丑,在尽力却拙劣地表演。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欲盖弥彰,在沈右臣眼里其实都是掩耳盗铃。
多么可笑!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程鹿青躺在床上,铺天盖地的寒意将她包围。
隐忍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原来……冬天真的到了。
突然,房门被敲响。
程鹿青擦去眼泪,打开门,竟是自己奶奶。
两人坐在客厅,程奶奶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一切了然。
“鹿青,明知会输,为什么当初还要赌呢?”
程鹿青顿了顿,双手紧攥一团:“我曾以为我会赢。”
人性如此,不亲自撞了南墙,不会回头。
程奶奶叹了口气:“你与我的五年之约,只剩半年,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答案?”
程鹿青看着仍放在茶几上、沈右臣拿来的剧本,心底狠狠抽痛。
她沉默半晌,缓缓出声:“很快。”
程奶奶离开之后,程鹿青拿起剧本,指腹摩挲着‘导演’之后的那三个字。
沈右臣。
这是她全部的青春,如今,只差一个完美的句号。
程鹿青拿起手机,打开与沈右臣的聊天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那个女二号……我演。”
发完这句话,她重重的舒了口气。
这样一来,十八岁的生日愿望,虽不完整,却也算是实现了。
一周后,程鹿青进入了沈右臣的剧组。
她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除了沈右臣。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程鹿青怕自己多看他一眼,就会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
而沈右臣见她刻意保持距离,与和她的交流也是屈指可数。
一晃,三个月过去。
程鹿青的戏份结束,剧组给她准备了一场杀青宴。
吃过杀青饭,她刚要上车离开,沈右臣拦住了她:“我送你。”
程鹿青怔了怔,终是点头。
车行一路无声,直到程家门前。
沈右臣侧眸看着程鹿青,目光深邃:“你在躲我。”
程鹿青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疏离:“小叔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太忙,不敢打扰。”
话落,一阵沉默。
他们之间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沈右臣说不清。
半晌,他没再说旁的,只是点点头:“回去吧。”
程鹿青心尖却蓦地狠狠抽痛,仿佛被剜了一个大洞。
她狠狠掐着手心,咬着唇忍下。
想彻底放弃,就是要将这段感情从血肉中剥离,痛苦是应该的。
可看着沈右臣淡漠的侧颜,程鹿青还是没忍住。
她压下喉间苦涩,颤着声:“小叔!”
沈右臣侧眸看向她。
程鹿青攥紧手指:“如果……如果我结婚,你会难过吗?”
沈右臣怔楞一瞬,摇了摇头:“我会祝福你,还会说一声恭喜。”
程鹿青霎时间如坠深渊。
她静默片刻,深吸了口气,才强扯出一抹笑。
这抹笑虽染着苦涩,却发自内心:“小叔,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如你所愿,我放弃了。
程鹿青回到家,程奶奶就坐在客厅中。
她在奶奶身边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光力气,疲惫不堪。
“奶奶,我认输了。”
程奶奶像是早就预料到,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放在茶几上:“这是家里为你挑选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不会受委屈。”
程鹿青轻轻点头,不知是妥协,还是真的愿意。
她拿起资料翻开第一页,却在看清照片时微微怔住。
那扬着明朗笑容的人,竟是谢隐!

离开机场,沈右臣直奔老宅去。
没回自己家,沈右臣却是先敲响了程家的门。
大门打开,是程家的管家。
“沈家三爷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右臣默了默:“鹿青在吗?”
管家点头:“小姐在家,我去帮您通报一声。”
走进客厅,沈右臣看着屋子里的装饰,竟有一种??γβ很久都没有来过的感觉。
的确也是很久了,大概快半年。
正恍神的时候,楼上传来脚步声。
沈右臣抬眸去看,只见程鹿青一身浅色长裙走下来。
她看向他的眉眼淡淡,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小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右臣刚想问关于她结婚的事,可话到了嘴边,他却突然一顿。
他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心情来询问这件事呢?
她的婚姻自有她家人做主,但是……
沈右臣抿了抿唇:“听说你要和谢隐结婚?”
闻言,程鹿青怔了一瞬,随即点头:“是,昨晚谢隐不是都告诉小叔了吗?我以为他说的很清楚。”
话音刚落,沈右臣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程鹿青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直视他的双眼,“小叔不是说,如果我结婚,你就恭喜我,为我开心吗?”
沈右臣倏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是你自己说你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你不喜欢谢隐。鹿青,如果单纯只是为了联姻,你大可不必这样……”
话没说完,被程鹿青打断:“小叔误会了!”
沈右臣怔住。
程鹿青用力挣脱他的束缚,向后退了一步:“我之前是不喜欢谢隐,但是谢隐对我很好,我已经对他动心了。我选择和他结婚不完全是因为两家联姻,小叔不必替我担心了。”
“如果小叔没有别的事,就离开吧。被狗仔拍到你来我家,你的粉丝,还有姜凝都会误会,我不想公开解释。”
沈右臣眉心深深皱在一起:“什么意思?和姜凝又有什么关系?”
程鹿青扯了扯嘴角:“小叔和姜凝什么关系,小叔比我更清楚,以后我和小叔都会有自己的家庭,还是少来往吧。王叔,送客。”
说完,她便转身走上二楼,只留给沈右臣一个背影。
管家王叔走到沈右臣身边:“三爷,小姐想来是心情不太好,您别跟她计较。”
沈右臣从鼻腔里舒出一口气:“不会。”
他是她小叔,所以关心她是应该的,询问也是因为这样。
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会让别人误会的。
沈右臣正要离开程家,院外大门却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正是谢隐。
两人看见对方,同时脚步一顿。
四目相对,空气中暗潮汹涌。
到底还是沈右臣气势更强,谢隐率先败下阵。
他嘴角微上扬:“沈老师昨天还在巴黎,今天就回来了,是什么让您心急如焚?”
沈右臣脸色不变:“鹿青是我看着长大的,知道她要结婚,我自然得问清楚,不想让她受了委屈,也得看看这个未婚夫是不是真的配的上她。”
谢隐笑了声:“沈老师说笑,我怎么会让鹿青受委屈。这些年真让她受委屈的人,沈老师不会不知道是谁。”
沈右臣闻言眸色一沉,手缓缓攥紧。
谢隐还是那副疏离礼貌的笑颜:“沈老师说着不想让鹿青受委屈,但是这些年鹿青似乎过得也不是很开心,是什么原因?”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沈右臣语气凌厉。
谢隐点头:“以前的事我的确是管不了,但从今往后,鹿青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对不会再让她感觉到一丝痛苦。”

车厢一阵寂静。
沈右臣嗓音凉薄:“我的事和你无关。”
程鹿青胸口像有一块大石头堵着,喘不过气。
沈右臣决定转行没有告诉她,第一部戏定下姜凝为女一号也没有告诉她,他的所有事的确都和自己无关!
程鹿青什么都再说不出来,一个人逃回了家。
卧室里。
程鹿青躺在冰冷的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望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凄凉和悲恸。
第二天醒来,程鹿青将所有通告都推后,隔绝人世般的过了两天。
这天早上,她正站在自家院子里浇花时,谢隐打来了电话。
他是前几年国内爆红男团的队长,刚转行演戏,两人虽认识不久,却一见如故。
“鹿青,最近干什么呢?”谢隐淡笑着问。
“最近刚结束一部戏,没什么事。”
听到这话,谢隐声音里难掩期待:“那正好,我这有个综艺缺飞行嘉宾。你要不要来轻松一下?就当玩了。”
思索片刻,程鹿青答应下来,她确实需要些其他的事充实生活,不再去想沈右臣!
将这件事告知经纪人后,合同很快敲定。
当天中午,程鹿青带着行李走出家门,却听旁边一声车响。
抬眸看去,竟对上车前窗内沈右臣的双眼。
四目相对,沈右臣下车走到程鹿青身前:“准备去哪儿?”
“谢隐喊我去参加一个综艺。”程鹿青如实说。
沈右臣蹙了下眉:“你和谢隐关系很好?”
程鹿青愣了下:“我和他是朋友。”
沉默须臾,沈右臣没再询问,转身打开车门:“我送你。”
程鹿青却不想:“小叔不忙吗?”
沈右臣却只含糊地应了声,便坐进车里。
见状,程鹿青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跟上。
很快到了节目录制现场。
程鹿青刚想和沈右臣道谢,却见他先一步走下车。
紧接着,节目组导演走到了他身前:“沈老师能来,我们这个小节目真是蓬荜生辉啊。”
程鹿青浑身一怔,拎着行李的手缓缓收紧。
原来沈右臣会送她,是因为他也参加了这个综艺。
可他从演十几年,从来不屑于参加这种节目,为什么这次……
这时,一道悦耳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师兄,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姜凝眉眼盈盈地径直走到了沈右臣身边。
这一刻,程鹿青刚才的疑问都有了回答——原来是为了姜凝!
一瞬间,她如同身处冰天雪地,寒气将四肢百骸都冻麻。
程鹿青逼迫自己挪开视线,不再去看。
恰好此时谢隐走上来接过她的行李:“鹿青,我也等你很久了。”
程鹿青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只想赶紧离开,便没有看到沈右臣看过来的晦暗眼神。
节目录制是在海上。
轮船甲板上,咸涩的海风迎面而来。
沈右臣和姜凝在不远处不知在说什么,时不时传来的笑声那般刺耳。
程鹿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着茫茫大海,心底的愁苦没能缓解半分。
早知他们在,她就不来了,何必给自己找这样的罪受?
程鹿青深吸了口气,决定回船舱离去。
不想刚一抬脚,倏地一阵剧烈的风刮起,整条船都被吹得摇晃!
程鹿青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撞上栏杆,随即便朝外翻去!
她不会游泳!
程鹿青心底一紧,慌乱之中本能地喊出沈右臣的名字:“沈右臣!”
但不远处,沈右臣只是紧盯着怀中受惊的姜凝,看都没看她一眼!

之后的两个月,程鹿青忙于练舞,再没见过沈右臣。
和谢隐,也只是偶尔聊了几句。
一晃两个月过去,谢隐进组,程鹿青全国巡演。
剧组拍摄地。
谢隐找到摄像机后的沈右臣,淡淡喊了句:“沈老师。”
沈右臣抬起头,神情也很淡然:“有事?”
谢隐笑了笑:“我听鹿青说了,这次她能获得这个跳舞的机会,都是沈老师帮忙,我想着怎么样我也应该来感谢您。”
“不用。”沈右臣收回视线,“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可以给她的,我都会给。”
言外之意,这是谢隐不能给的。
谢隐默了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那我也不跟沈老师客气了。”
沈右臣没理他,继续去检查拍摄前的准备。
又是一个月过去,程鹿青出演的舞台剧全国巡演结束,大获成功。
刚结束最后一次演出,谢隐便给她打来的电话。
“鹿青,恭喜你演出完美结束,不过我还在剧组,不能当面恭喜你了。”
程鹿青心情正好,笑得温柔:“没关系,我知道你忙。最近拍戏怎么样?”
谢隐似乎是伸了个懒腰:“拍戏一切都好……只是,鹿青,我好想你,好想见你一面。要不你来探班好不好?”
程鹿青顿了顿。
探班,她以前只给沈右臣探过班,而且每次去找他,她都会给他做好吃的带去。
现在……现在她是谢隐的未婚妻。
“好。”程鹿青答应下来。
第二天。
程鹿青回到帝都,在家里休息了一上午,下午便往剧组去。
到剧组前,她去买了几十杯咖啡和点心。
可心里总还是有些忐忑。
谢隐的心思她怎么会猜不到,他是想先让剧组里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以便将来公开关系时不会那么突兀。
可是……
沈右臣也在。
深吸了口气,程鹿青带着买来的东西走进剧组。
刚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程鹿青?”
“天哪,程鹿青竟然来探班了。”
“我想一定是因为沈导的关系吧。”
听到最后议论的那句,站在一边的谢隐眸色一沉。
他走上前,先接过程鹿青手中的东西,刚面对大家要开口时。
程鹿青心中一紧,拽了下他的袖子。
沈右臣听到动静也跟着走过来,对程鹿青笑了下:“怎么,说请我吃东西,就是咖啡面包?”
程鹿青白了他一眼:“爱吃不吃。”
将所有东西都分给大家之后,她才拉着脸色不好的谢隐去了没人的地方。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介绍你是来看我的?”谢隐语气闷闷的。
程鹿青叹了口气:“我不想这样被人知道,等我们订婚再说不好吗?”
退出娱乐圈,就是因为不想再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谢隐却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是不想,还是不想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程鹿青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谢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马上都要订婚了,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现在说出去,难免不会有人起了别的心思,耽误这部戏的上映。”
她不说还好,这样一说,谢隐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句“耽误这部戏”。
是不是在她心里,不管自己做到什么地步,都不如沈右臣重要?
但这个问题在嘴边徘徊了许久,到底还没有问出口。
最后谢隐只是说:“听你的。”
程鹿青知道他肯定心里不舒服,便主动地去牵了他的手,细声温语地安慰:“谢隐,别生气了,他们总会知道的。”
可谢隐其实怕的就是等不到这一天。
身为男人,他直觉沈右臣对程鹿青的态度开始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真的等不到结婚那一天呢?

程鹿青紧盯着照片上的沈右臣。
她认识他这么多年,都很少见到他笑得这样开心,可和姜凝在一起的他,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
程鹿青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指甲都嵌入掌心竟都不觉得痛。
她嗓音略哑:“这孩子……”
“孩子当然不是右臣的。”姜凝坦然回答,“但这也不耽误他喜欢这个孩子。”
程鹿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底却狠狠颤栗。
这一瞬她彻底意识到,为什么沈右臣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她的感情。
因为他心底满满当当都塞满了姜凝,不管她经历过什么有过什么,他都能爱屋及乌。
自己输了,输的彻头彻尾。
程鹿青再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狼狈转身匆忙离去。
无人的街道上,她拖着裙摆失魂落魄地走着。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冷的人浑身一颤。
程鹿青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的月亮,内心一片孤寂凄凉。
不知走了多久,手机倏地响起。
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程鹿青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接起。
寂静中,沈右臣的声音低沉有力:“你在哪儿?”
程鹿青顿了顿,扫了眼周遭:“我在游乐场。”
沈右臣沉默一瞬:“在那待着,我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程鹿青一个人在摩天轮前的长椅上坐下。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摩天轮缓慢转动,眼前划过曾经与沈右臣的种种。
座舱外的灯光忽明忽暗,座舱内却是空无一人,平白生出一股悲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蓦地,空气中传来程鹿青熟悉的气息。
她便知道,沈右臣来了。
但程鹿青没有转头,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摩天轮。
她轻轻启唇,声音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小叔还记得吗?十二岁那年,我被选中在学校晚会上跳舞,本以为全家都会来,可最后只有你来了。”
“那天,你抱着一束白玫瑰,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鹿青,今天你很美’。”
沈右臣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程鹿青继续说着:“十六岁那年,我执意要去做艺术生,为此和妈妈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后,是你先找到的我。”
“后来你对她说一定会照顾好我,不让我在演艺圈受一点委屈。这五年来,你也的确做到了。”
说到这儿,她才转头看向沈右臣,眼眶微红:“可是沈右臣,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右臣喉间一梗,心底浮上抹复杂不明的情绪。
只是,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这情绪是为何。
“我受托照顾你,该对你好。”
程鹿青鼻尖一酸:“那为什么现在的你,对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沈右臣声音清朗,“鹿青,你长大了,我是你小叔,自然要保持距离。”
听着他一遍遍重复两人之间的关系,程鹿青的心像被揪着。
她的声音带上些哭腔:“但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的亲小叔!”
“那又怎么样?”
听着沈右臣的话,程鹿青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无力,他好像一块根本捂不热的石头,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收紧手,狠狠地咬了下唇:“那如果我说,三年前的那场庆功会之后我亲了你呢?”

一瞬间,程鹿青连那边沈右臣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耳边只剩下拂过的晚风。
两个人都没再说一句话,那寂静的沉默像是一种宣告,更像是一种告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右臣沙哑的声音中终于传来。
“我知道了……鹿青,祝你幸福,早点睡吧。”
没等程鹿青回答,他便挂断了电话。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无端染上一室凄凉。
程鹿青看着那散发着淡白色光芒的月亮,倏地起身走向阳台。
只见墙边路灯下,沈右臣靠在墙上抽着烟,烟雾缭绕。
他没有走,却也没有再执意地见她一面。
程鹿青突然就有种感觉,今晚之后,她和沈右臣的联系将越来越少,直至再也没有。
而他现在只是想再守护她一次,最后一次。
看着沈右臣,程鹿青的眼眶蓦地涌上泪意。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滑落,摔在地上,隐进泥土里,再不见踪影。
沈右臣抽烟的手一顿,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缓缓抬起头。
正对上程鹿青的双眼。
两人就那样彼此深深地凝望着,一个哭着,一个红了眼眶。
如果他们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关系该多好,他们可以在某一个时间相遇,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爱上彼此,将这段感情放在阳光下,可以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可惜,这世界上永远都没有如果。
他们注视彼此注视了很久,久到让程鹿青以为这个夜晚永远都不会迎来明天。
沈右臣收回目光,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再抬起头时,程鹿青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挂着满脸的泪痕打开手机,只见上面是他发来的短信。
“别哭了,我的小姑娘。以后我没有办法再为你擦去眼泪了。”
程鹿青怔怔地抬眸,只见沈右臣对她展露出了一抹笑。
只是那抹笑容,是苦涩的,是无力的,却也是祝福的。
正如他所说,他以后再也不能为她擦眼泪了,将会有别人来保护她,
程鹿青的情绪瞬间崩溃,她蹲下身,将脸埋在臂弯间,滚烫的眼泪流的越来越凶。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想和沈右臣在一起的人,她十八岁的愿望是可以永远陪在沈右臣身边。
程鹿青明知道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但她还是许了,就那样带着一腔热血地喜欢了他八年。
她的整个青春都是沈右臣啊。
哭到不能自已时,手机再次响起。
程鹿青胡乱地抹了把眼泪打开看,只见沈右臣说:“我走了。”
她猛地起身,抬眸望去,那路灯却早就没了身影。
这一次,他们彻底要向两个方向,走各自的路了。
程鹿青轰轰烈烈却无声的爱恋,结局便是这样了。
第二天,谢隐和谢家父母登门程家。
程鹿青跟在程奶奶身后,有礼貌地迎接他们。
可刚一抬头,谢母哎哟了一声:“鹿青呀,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肿?”
程鹿青强打起精神,扯出抹笑容:“昨晚没有睡好,伯母不用担心。”
谢母点点头,拉着她往里面走:“还是要好好休息,你之前的那个舞台剧我去看过,特别好。”
“谢谢伯母夸奖。”
三个长辈坐在一起敲定了订婚日期,刚好就是沈右臣新作上映的那一天。
看着日历上被圈出来的那个日子,程鹿青心底一疼,眼前突然浮现出昨夜沈右臣站在路灯下的落寞身姿。
眼眶中又涌上些泪意,程鹿青连忙起身:“抱歉,我想去下卫生间。”
说完,便匆匆离开。
而看着她背影的谢隐却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了想,也跟长辈告辞追了上去。
程鹿青在卫生间里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刚出门便看见站在外面的谢隐。
她微怔:“你怎么跟过来了?”
谢隐直直地看向她的双眼,语气肯定:“你昨晚哭了,为什么?”
程鹿青心底一震,随即撇开视线:“没有,真的只是没睡好。”
谢隐却隐隐有些不悦:“你有事瞒着我,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刚走出包厢,程鹿青就甩开了沈右臣的手。
沈右臣皱起眉教训:“耍脾气?我不是说了有需要来找我,你自己逞什么强?”
程鹿青避开他的视线,故意将头扭到一边:“我没什么需要小叔帮忙的,小叔不用这么费心照顾我。”
见她这个态度,沈右臣气极反笑:“你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独自闯出一片天地了?”
程鹿青面无惧色:“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当年不也是自己闯荡出来的?再说,我只是想去剧院跳舞而已,能有什么事。”
沈右臣简直要被她气死:“你知不知道刚才我要是不在,那狗东西想对你做什么?”
程鹿青沉默着不说话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娱乐圈的潜规则她不是没见过,和她当年一起出道的新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干净的?只有她,靠着沈右臣这座大山,没让那滩污水染了自己。
其实是庆幸沈右臣来了的,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但刚才那一瞬间,沈右臣就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呼喊从天而降一般。
不过,程鹿青面上还是嘴硬:“我又不是随意叫人欺负的,他想做我就一定答应吗?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自己离开?”
沈右臣目光深邃地看了她片刻,而后点点头:“好,程鹿青,你真是长本事了。你现在就回去,我看你怎么自己离开。”
嘴硬的程鹿青不动了。
她是傻子才会现在再回去。
沈右臣在窗外吹了会冷风才消了气,他给副导演打了个电话说暂时有事要离开,便转身看向程鹿青:“走,我送你回家。”
程鹿青想都不想就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不麻烦小叔。”
她一口一个小叔的倔驴态度再次点燃了沈右臣的脾气。
“我最近真是太纵容了你程鹿青。”话落,沈右臣拽着程鹿青便往外走,興興付費獨家一直走到车前,开门将她丢了进去。
没错,是丢,毫不怜香惜玉地丢。
这也就是车背够软,要是再硬一点,铁定要把程鹿青的背脊都撞裂。
沈右臣上了车后就将车门锁上,连逃跑的机会都不给她。
程鹿青双臂抱在胸前,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小叔在娱乐圈叱咤风程这么多年,真是完全不能接受别人拒绝你,是吧?”
沈右臣专心开车,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现在生气的人变成了程鹿青,她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的烦躁没有消散半分。
到了程家门外,车子停下。
程鹿青直接去拽车门,但还是锁着的。
她不想理会沈右臣,就那样僵持着不说话,等着他开。
但沈右臣似乎就是在等她开口说话,不说就一直不开。
一时间,两个人僵持不下,空气仿佛都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车里的氧气似乎不够,程鹿青觉得一阵胸闷。
再也忍不住,转过头气冲冲地说:“开门。”
沈右臣却是忍不住笑起来:“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
程鹿青冷哼一声:“以前怎么不见小叔这么愿意跟我说话,不是经常唯恐避之不及吗?”
提起旧事,沈右臣脸上的笑淡了点。
他沉默片刻,最后什么都没说,将车门解了锁。
程鹿青也没再停留,开门便要走。
这时,沈右臣的手机突然响了声,他拿起一看,当下皱了眉:“等等!”
程鹿青没好气:“干什么?”
转过头来却见沈右臣神色认真,便也收起了小性子:“怎么了?”
只听沈右臣问:“谢隐今晚去哪了,你知道吗?”
程鹿青怔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今天约了剧组的人吃饭,他也没来。”沈右臣神色凝重地将手机递给她,“结果他在这里给我惹事。”
程鹿青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去,只见手机屏幕上一行硕大的字。
“惊!当红小生谢隐与美女共进晚餐,疑似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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